最後的狂嘶聲遮蓋了皇城中的一切喊殺，金兀術周身鮮血狂飆，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緩緩跪倒在地，眼中充滿了忿然之意。再怎不甘心，他的生命也到此為止了。不滅金身被破，龍骨穿心而過，劍擊穿他經脈重穴，龍霸拳直撞氣海，他本是金國一代霸主，這種死法，也沒有辱沒他的身份。

    鳳對師父微微一笑：“師父，我們贏了。”

    羅玄握著手的一塊玉牌，看著她因失血而蒼白的臉，心一痛，然後點點頭，輕輕‘嗯’了聲，眼神色莫名。

    鳳從腰間法曩取出一顆青色的丹藥，仰頭吞了下去，片刻之後，她身上光華流轉，被金兀術擊碎的右臂奇跡般的重生，恢複過來，連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羅玄這才微微放心，用眼神詢問鳳是否立即離開，鳳遲疑了一下，緩緩搖頭。

    也不知道怎回事，從無名到包千尺，眼睜睜看著金兀術倒地身亡，沒有一個人得出話來。大雨衝刷著地上的血跡，無名喘息不止，倚在皇城牆上，目光中毫無歡愉，良久方盤膝坐倒，竟是一副支撐不住的模樣，想要立即調息。

    他這一坐，鳳覺得自己也站不住了，也跟著慢慢坐下，倚在羅玄身上，苦笑道：“可算死了。”

    羅玄身上忽冷忽熱，正是修習《九冥經》獨有的內傷之象。他對此仿佛茫然無知，也不著急療傷，盯著金兀術的屍體許久，忽然道：“為了我，值得嗎？”

    鳳聽了他這句有些難過的喟歎，仰起頭來，滿眼的笑意：“師父，這不隻是為了你，也為了我，為了咱們不被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任何擋在你我麵前的人，都隻能做墊腳石，而不是絆腳石！”到最後，她愈發斬釘截鐵起來。

    羅玄一愣，微微皺眉：“你總是這要強，不肯退讓一步，鳳，你還是太執著了。”

    鳳再次抬起頭，直視著這個男人：“師父，是你自願跳到我織的網的，不要再妄想逃開——隻要到了我涅鳳手的一切，我都不會放開。”

    羅玄卻笑了一聲，道：“是，鳳，師父知道了。”他滿臉的笑意。

    兩人又了幾句，她周身幾乎飛騰的血液漸漸停歇，神情亦歸平靜，便坐直了身體。羅玄替她擋了擋傾瀉而下的暴雨，淡淡道：“少學那邊的下第一高手，你要靜坐，咱們先找個屋子去。”

    狼傾城和包千尺正在助無名療傷，聽他這，齊齊看了過來。鳳斜睨一眼還回去，被羅玄扶著站了起來。

    對於金兀術死後後麵的事，鳳留下了狼傾城輔助胡媚兒治理月牙城，至於國主，鳳冷冷一笑——管他去死！包千尺偷偷腹誹道。

    鳳一回開陽山，立刻重回靜室閉關，把從龍骨中得到的奇妙力量化為己用。那股力量可能是帝王之氣，可能是金龍血脈的龍氣，還可能是聖皇縱橫下的戰意，反正它的名字不重要。想從黃帝身上討便宜何等困難，等她自靜室中爬出來，無名已經動身前往師門，去和破軍決一死戰。

    結果並不出乎意料，破軍死了。

    而鳳，則在龍氣成功入脈的一刻，她從未有過如此接近道的感覺，同時生出強烈的預感，預感自己的“最後一步”即將到來。她不清楚其他人如何應對這一刻，但她的心情輕鬆自在得很，仿佛麵對的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而是隨時可以回來的一場郊遊。

    她的這種心情一直不改，在開陽山麵對手下群妖時如此，在碧雲築麵對羅玄時，還是如此。

    鳳坐在木亭，看著那些五彩繽紛的玫瑰，最後輕輕，輕輕歎了口氣。

    羅玄微感詫異：“鳳，你怎了？”

    鳳轉過頭去，凝視著他。她眼中的世界，一比一清晰，似乎以前所見到的都不真實，蒙著一層輕塵，讓她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羅玄自然不屬於這個世界，在豔陽照耀下，他的容貌更是秀俊異常，豐神俊朗。她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要讚歎。

    “沒什，隻是，”她，“突然很慶幸，那時我選擇了到了有你的世界。”

    羅玄笑得愈發溫柔，“是嗎？”

    鳳覺得他一定又想偏了，頓了一下，無奈道：“師父，你在這個大千世界的日子很短，相比你呆慣了的哀牢山，我想你一定很想念相和茜茜了吧。或者你應該更想念覺生大師才對。”

    麵對這個有些誅心的問題，羅玄的笑容並沒有任何凍結的跡象，反而坦然笑道：“不錯，我有時確實很懷念和覺生大師相交的那些日子。而且你也知道下動亂，金人肆虐，我真有些擔心？？？？？不過我回去之後，也會想著？？？你的。”最後一句他的頗有些艱難。

    鳳心中微微一震，然後微笑道：“我想師父大概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羅玄猛地站起，定定的盯著她：“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