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開燈,教室很暗。
燈輕輕的推開門,不禁想起幾日之前的場景。
學園祭的第一日,自己也是這般推門,接著就看到了早自己到教室的少年。
這時也是一樣。
他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她扮演的則是開門的角色。
月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朦朧的灑在赤發少年的肩頭。他靜靜趴在那個地方,赤色的眼瞳望著的、正是自己的方向。
明明動作放得很輕了,卻還是吵醒了他嗎?燈頓覺有些尷尬,剛想說些什就聽到了赤司的聲音。
“先進來吧。”
於是跨進教室,關上門,少女沒怎猶豫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旁邊。
“赤司君你……繼續睡吧,等時間到了我會叫你的。”她說著,用手撐住自己的下巴,看著他。
下巴的輪廓、喉結的弧線、若隱若現的鎖骨、顯得有些泛白的嘴唇。
即使在月光下看得並不分明,卻也令她忍不住吞了口水。
“不,不睡了。”他如此說道,便伸手支起身子坐直,看了看表。燈清晰的聽見秒針走動時發出的哢嚓聲。
氣氛有些微妙的可怕,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
“雖然隻是通過廣播,不過我還是聽到了……很不錯。”赤司突然說道,他的雙手放在褲袋,微微低著頭。
燈迅速反應過來,他是在表揚她的。然而卻又反應不過來他說的究竟是指自己的歌還是最後的話。
但他有在聽的,隻是認識到這一點,她就很高興了。
“謝謝,嘛…當時可真的是緊張的要命,腿都在發抖呢。雖然經曆過,不過到時候還是會有些怯場呢。”
她聳了聳肩,再抬頭時,正對上他的目光。
赤司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她想。
“不過…嗯、我想,赤司君啊、琉璃子還有千尋她們都在下麵看著我呢,我就不那怕了。”她失笑,雙手並攏到一塊,指尖輕觸著柔順的白裙,有些難為情的說著,“雖然穿著這身衣服真的挺…真的是超級害羞的。台下那多人啊,我居然真的做出來了……嗚啊現在想想還有點臉紅。”
然而,沒等少女害羞到用手捂住自己臉頰,那頭少年的聲音便又一次傳了過來。
——“做好自己就夠了。”
教室很暗,但他的眼睛很亮。
很漂亮的赤紅色中,倒映著她紅著臉的模樣。
——快要、陷下去了。
“我、我我我我來給赤司君上茶吧!!”她迅速地站起身來,隻覺得心跳加速,血液好像全部匯集到了麵部,溫度一下子就升高了不少。
很、很危險!!
再這盯著赤司君看的話、很危險!!
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差點咬到了舌頭,滿腦子都是嗚啊居然又出醜了簡直是太丟人了之類的話,雙手不知道該放到哪隻顧著緊緊抓住自己的白裙。
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赤司隻是微微揚頭看向她,接著自然地接過了話茬。
“這沒有茶葉……你想去咖喱店那邊?”
“嗯、嗯啊!如果材料有剩餘我說不定可以給赤司君做咖喱吃呢!關鍵是……真的好想當服務生啦我!好不容易才穿上這身衣服的。”
“……藤川鎖門了,我沒有鑰匙。”赤司繼續說著,有些遺憾。
然而燈也並不是那容易泄氣的女孩子,她立即雙手叉腰說道:“沒關係,說不定可以借到的!說是有東西掉在麵什的……但是材料可能都被用完了啊……”
女生突然有些泄氣,看上去給人感覺就像是垂下耳朵的小動物,鼓著包子臉看著就想戳兩下的模樣。
“雖然沒有鑰匙,也沒有茶葉……用其他的代替可以嗎?”思索了一陣,少年突然提問道。
他定定的看著她,女生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反問:“是什!?”
“接住。”
看著赤司從抽屜中取出一罐綠茶,朝著她的方向拋了過來。少女在半空中接住,看清了上麵寫的自己之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嗯!就用這個代替!!”她點點頭,小跑跑到班門口,穩穩地端著,站直了身子。
少年再次忍俊不禁。
那表情就像是在說隻是區區上茶罷了,為什會那高興。
然而那就是燈。
想做的事情就會不顧一切、付出所有努力去做好它,這就是五更燈。
“那、我開始了。”少女正色說道,雙腿並攏,挺直了自己的背脊,抬腳一步步向他走來,抬頭朝著少年的方向望去,目光堅定。
少年雙手重疊在一起,同樣也正視著少女。
對待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全力以赴——
她現在就是這樣。
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細,然而又放輕了步子,幾近聽不見她的足音。
背脊挺得筆直,一絲不苟。
直至到達他的身前,一直微微上揚著的嘴角才有了更大的弧度。
“先生,您的茶好了。”微微傾身,一隻手穩穩橫在身前就像是在端著托盤一般,另一隻手將茶水擱置於他身前不遠處,恰當好處。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一次回到了之前那樣一絲不苟的站姿,隻是這一次將雙手托在身前——那是托盤本應放置的地方。
赤司並未多說些什,隻是就像想起了什一般微微抬頭,伸手握住易拉罐的外壁,喝了一口。
直到這時燈才像是回複到本來狀態一般,有些慌張的小聲詢問道:
“……怎、怎樣?”
少年並沒有抬頭,然而卻淡淡的說出了令她瞬間安心的話語。
“如果是說接待時的動作,很棒。”
“真、真的嗎?!啊啊、真的超級高興的!!我原本也想給琉璃子她們表演一下的…可是那家夥簡直超過分好嘛!居然說像我這粗神經的人絕對會打翻托盤什的,才不會呢那種事!”
被表揚得簡直高興的不行,燈立即絮絮叨叨的不斷抱怨了起來,雙手撐住自己的下巴看著赤司喝著綠茶一點也不閑著的模樣。
猶豫了數秒,少年還是開口詢問道:“五更你……是不是接受過這之類的訓練?又或者是上過類似的課程?”
沒有多想女生便點點頭答道:“嗯,小時候跟著爸爸練的。以前他好像被什了不起的大戶人家雇傭做管家……嘛,我已經完全忘記了。”
已經,全部都忘記了。
聽完少女的話之後赤司卻沒再問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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