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沒想到此時如霜會來,又見她渾身上下披金戴銀,貴夫人氣派十足,一副來者不善的架勢,遂笑著說道:“怎突然就來了?也沒提前通知我一聲。”
如霜將外衣脫掉坐下,笑道:“是有什怕被我撞見嗎?”
司空曙佯嗔道:“你又說笑!我一向坦坦蕩蕩,沒有什見不得人的事!”
如霜嬌嗔道:“跟你開個玩笑,倒認真了!”一麵說著,一麵往火盆跟前湊。
司空曙忙命秋石烹了兩盞熱茶來,放到如霜麵前道:“喝了,暖暖身子。”
如霜聽了有些動容,若有所思道:“你是最細心體貼的朋友,卻不是一個好良人(丈夫)。”
司空曙聽了,溫柔謙遜一笑,並不言語。
如霜突然悟到自己此語並不準確,因道:“不對,你是不是個好良人(丈夫),得分對誰,若是對秋月,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司空曙稍有不悅道:“好好的,怎又提她?”
如霜妥協道:“好,不提她,說說我們……你打算什時候休了我?”
司空曙愕然道:“我何曾說過要休了你?”
如霜閉了閉眼睛道:“是我……要求你休了我!”
司空曙不解道:“這是為什呢?”
如霜眼中忽然泛起淚花,低聲道:“這種有名無實的日子,你還要拖我多久?”
司空曙聽了,麵如死灰,無言以對。
如霜道:“休了我,你我都解脫了。”
司空曙支唔道:“有個名分,你好歹也算有個依靠……”
如霜不客氣地打斷他道:“算了吧,我還沒有修行到那種境界,可以忍受你的心思在別的女子身上!”
司空曙神色黯然道:“那你想讓我怎做?”
“休了我!”如霜簡潔而幹脆地說道。
司空曙聽了,驚愕地抬起頭,又煩惱地低首道:“你知道我做不到!”
如霜笑道:“這有何難?你不休了我,我如何嫁人呢?”
司空曙聽了,似乎並不意外,平靜問道:“是那個管家慕容竹嗎?倒也是個可靠實在的人。”
如霜驚訝地瞪大眼睛,問道:“你是怎知道的?”
司空曙道:“我聽說,你二人一向比較投緣,你還替他撤銷了奴籍。”
如霜惱羞成怒道:“既然你什都知道,為何不借此休了我?”
司空曙道:“你們的來往,並沒有逾矩之處,縱然有,也是我有錯在先,我憑什休你!”
如霜聽了,心內暗忖:如此一個明事理、重情義的男子,可惜,從來就不是自己的……
於是說道:“多說無益,你還是寫休書吧,我要和慕容竹成親了!”
司空曙猶豫道:“果真如此嗎?你沒有誆我?”
如霜好言相勸道:“如你所說,有個名分,我還算有份依靠,若不是我二人情投意合,我也不會走這一步。”
司空曙聽她說得在理,隻得研墨提筆,寫了封休書給她。
如霜接過休書,待上麵的墨汁幹透,疊好藏在懷中,欲走時,忽然又道:“你醉酒的那一晚,我們什都沒有發生。”
司空曙聽了,難以置信地追問道:“你說什?”
如霜複道:“我說,你醉酒的那一晚,就是秋月看到我衣衫不整地從你房間出來的那一晚,我們什都沒有發生。”
司空曙怔怔坐在那,突然間淚流滿麵。
如霜見了,十分驚詫,又思及,因為這個誤會,自己介入他與秋月的情感當中,令他們備受煎熬……
忽然間悟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卻又不知如何安慰他,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見她出去,司空曙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這一年多來,他一直懊悔自責;他與秋月,相愛卻不能相守,卻是為了一個謊言。真是造化弄人!
經曆了這一番大喜大悲之後,司空曙隻覺得身心俱疲,他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臥房,倒在榻上便睡,直睡得昏天黑地,至次日天明方醒。
如霜出門坐上馬車,回驛館去見慕容竹,一路上想道:她極力彰顯出富貴之氣,司空曙卻不把這些放在眼;他早知道自己與慕容竹關係曖昧,卻從不說破;自己令他與秋月相愛無法相守,卻令他如此痛心疾首。
自己還妄想著,時間久了,會得到他的心,原來,從一開始就錯了;幸虧慕容竹出現,不然,自己還會一直錯下去。
如此胡思亂想,很快便到了驛館。
見到她,慕容竹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如霜道:“辦妥了,從此我與他,再無任何關係……”
慕容竹麵露欣慰之色,說道:“那就好。我們現在起程,還是歇一晚明日出發?”
如霜道:“現在已是申時,不如我們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於是,二人在驛館住下,不提。
次日辰時,司空曙方醒來,闖進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去找秋月。
他匆匆洗漱畢,草草用過早飯,騎了一匹快馬,朝素心宮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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