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和諧，這是境內貴族高校翔陽高中的信條，他們崇尚優雅和高貴,對於他們的學生來說,一舉一動之間都能看見美，仿佛活著就是一件藝術品。這是很多人所向往的狀態，也被世人所推崇，但是在他的對立麵,有著一種奇特的人種，叫做不良。

    簡單,粗暴，這是不良的信條,生活在不良高校的學生們不知道什叫優雅，也不知道什叫漂亮，他們隻知道把擋在自己麵前的家夥打到趴下。

    他斷斷續續講了很多，直到說到最後閉上眼睛一直按著額角，笑意也斂起幾分。

    總而言之，我知道你是她很重要的人，但是不管是我還是父親和澤子阿姨，都不會讓她再去那個學校上學了。

    我沉默的站在他身旁，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的接過話。

    才不是這樣，打架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刻板的東西，有時候也會在麵學到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怒氣間接發泄到藤真身上，隻是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口，sado一直以來都是被你這個哥哥，還有所謂愛她卻經常出去工作的父親，那個不知所謂占據她母親位置的人所誤會，我們兩個都是笨蛋，隻會用拳頭來表達自己的感情，林野沒有你們這些家夥想的那不堪，你們也沒有所謂的那高貴罷了。

    原本還算誠懇的對話，我變得束手無策。藤真聽過後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局促地僵持著，千言萬語夭折在我們狹仄的距離，侵蝕著我們賴以維持驕傲的氧氣。

    如果真的想表達你的關心的話，請你用她可以接受的方式。你們是困不住sado的。

    說完這句話，我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抬眸看著還處於震驚狀態下的藤真，我轉身幾欲離開，他也不叫住我，隻是在後麵竟跟著我越走越快的步伐，在我即將走遠那一刻，一步跨到我麵前，攔住我所有的去路。

    我會回去把這些話告訴麻子的。

    他笑的很陳懇，我倒是呆愣片刻後，微微點頭。

    還有，湘北的話，請繼續加油吧。

    x

    看著天幕一點一點地暗下來，好像自己心的某個角落，也被天色落下來的黑暗一點一點地填滿了。有關媽媽到底為什和藤真在一起的事情也讓我心纏纏繞繞，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似乎快要奪取所有賴以呼吸的空氣般。

    我提著那個原本放著水果刀，現在卻放慢食物的手提包，漫無目的地往家那邊閑逛，買好了做火鍋的材料，打算回去找流川一起大吃一頓。

    真不知道該說我們心有默契還是別的，我剛抱著大包小包東西走回到公寓樓下時，就看見了已經結束練習的他，沒有白費多少力氣，他就答應了。

    我們走進電梯，同時伸手去按鍵，手碰在一起，我下意識地縮回來，他頓了頓，按下樓層。電梯緩慢地上升，耳畔隻有輕微的機器運作聲音。

    亞由……

    他突然開口。

    我抬頭，他的目光堅定又帶著急切，沒有一絲躲閃，但是這也讓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有點不解的盯著他，直到電梯門打開那刻，他都沒有繼續。

    推開家門那一刻，我看著原本不該出現在這的人，東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是媽媽。

    偌大的客廳隻有她一個人端坐在那，一語不發，目光與我交織到一起，是說不出的情感。我怔怔地站在門口，所有的行動仿佛都被驚愕捆綁起來，直到她直起身子，慢慢向這邊走來。

    我的心口像是破開一個大洞般，不斷有冷風吹進來，不斷有潮水灌進來，呼吸緩緩停擺，心跳漸漸湮沒，宛如一個瀕死的人，腦海拚湊著過往瑣碎的記憶，生動的畫麵殘酷地蔓延開來，摧毀了我刻意在記憶外築起的高牆。本來還想自欺欺人般不要去想這件事，卻沒有想到她會愕然出現在我原本，每一天每一天，推開門希望發現的情形中。

    回來了。

    她口氣很輕很淡，我側身望著流川，他從來沒有在我家見過第二個人，但此刻眼的驚異不比我少，不知過了多久，他走了出去關好門。

    我聽說，你今天去找健司了。她不緊不慢的開口，口氣是我不熟悉的陌生，不是有好好給你打生活費？為什還要這做？

    媽媽呢，為什原本應該在美國和爸爸在一起的媽媽會變成別人家的人啊！我顫抖著嗓音抬高音調問道，媽媽聽到我這句話後眼底有什滑過，表情變得更加冰冷。

    給我一個解釋啊！為什！既然已經回到了日本為什不來找我啊！向她逼近幾步，打算扶著她肩膀那一刻，手指全顫抖著根本無法做出相應的舉動。

    夠了！你怎還和以前一樣喜歡胡鬧！

    霎時靜下來的客廳陰冷得有些刺骨，我的心在冰冷開了裂，生生地疼，所以我的嘴定是要為這疼痛找一個出口。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一直，一直以來我以為隻要我做的足夠好，爸爸媽媽就會重新回來，為什現在隻有你一個出現在這！你為什要拋棄爸爸！

    她的眼瞬間也結起了冰霜，火紅暗下，像衰敗了的光焰，抬手轉瞬之間一個巴掌落到了我臉上，有指甲劃過的生硬的痛，我呆呆的捂住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你們兩個人，我都受夠了。亞由，如果你還當我是你母親的話，就不要再來打擾現在對於我來說，不可多得的生活了。你爸爸他是神經病，你總是不聽話，跟你們在一起，我受夠了。

    那你告訴我聽話到底是什樣！吧脆說自己是為了錢才過去的吧！吧嘛要找這冠冕堂皇的借口！

    倉促的擦去臉上的淚痕，我想起被丟在地上的那個手提包，從最底層抽出那把被包裹起來的水果刀，慢慢舉了起來。

    休想，休想一個人好過！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舉著刀子撲了過去，嫉妒無聲無息地從心底破出嫩芽，而我此刻的力氣極大，將媽媽撲倒在地上，這一切像是一出荒誕的劇目，當結局上演的時候，我幾乎懷疑這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片段，它們淩駕於我的思維之上，以不可思議又沒有破綻的方式完成了最後的謝幕。

    低頭看著胳膊上還在不停流血，抬頭又看到那個儀態盡失，頭發散亂著大罵我是瘋子的女人，她拿起原本放在桌上的錢砸在我臉上，絲毫不顧我的情況，我的耳邊隻有前一秒水果刀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