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氣氛凍結,秦揚風的笑再也掛不住,眼底浮上來的都是艱澀。
嚴小蕎站著,手揪著發辮末梢,不知該說些什。
“小蕎,你看到黎歌姐手上的傷口了嗎?”許荔香一手撐在腰後,挺著肚子幽幽開口。
她說著拉了拉嚴小蕎,後者回神,呆呆反問:“傷口?什傷口?”
“好幾個呢,細細長長。”許荔香認真說著。
秦揚風心尖一抽。
“啊,對,好像腿上也有蹭破的傷口。”嚴小蕎總算反應過來,坐到許荔香身邊,小心翼翼回道。
許荔香笑笑,孺子可教。
秦揚風眉頭攏起。
“說起來,黎歌姐早晨沒吃東西就出去了吧?”許荔香又道。
“是啊,就帶著兩個烤地瓜出去了。”嚴小蕎偷偷看一眼秦揚風,發現他表情糾結,禁不住朝許荔香吐吐舌。
“糟糕,午飯沒給她留,她要餓壞了。”許荔香憋了笑,衝她眨眨眼。
蘇黎歌回來得晚,他們已經把午飯解決完畢了。
所以蘇黎歌目前的狀態應該是又累又餓又痛……秦揚風腦補一下,覺得心像被網兜纏緊,焦灼難當,腳步情不自禁邁開。
才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幾聲竊笑,嚴小蕎已經笑倒在許荔香肩頭上,秦揚風裝作沒聽見,都這時候了,麵子什的,就爛到肚子吧。
……
蘇黎歌又餓又氣,進了廚房就奪過沈束手上的藥簍給扔到角落,不去想秦揚風那混蛋。
灶台上有裝開水的搪瓷杯,麵的水還溫,她端起來就往嘴灌,另一手在鍋翻翻,尋找食物。
鍋隻有些飯粒粘著鍋底,沒人給她留飯。
“不好意思,害你沒飯吃。”她解了渴,手背抹過唇,衝沈束歉然笑笑。
“沒事。”沈束不以為意。
“我給你下麵疙瘩湯,那東西做起來快。你去幫我拿點麵粉來。”蘇黎歌說幹就幹,不浪費時間,一邊吩咐沈束,一邊已往鍋倒水,要把鍋刷淨。
沈束點頭,拿盆進了旁邊的儲物間。
秦揚風進到廚房時,看到蘇黎歌正站在灶台前踮了腳尖費刷鍋。她個子小,鐵鍋太大,要刷到那一頭頗為費力,鼻尖便又冒出晶瑩汗珠。
他眼神掃過,她纖細的手臂上確實有幾道細長血痕,小腿上有些青紫和蹭破皮的傷口,都不嚴重,卻已足夠讓他心不是滋味。
“別刷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
“大少爺,你又想怎樣?”蘇黎歌停了動作,冷眼看他。
“我給你留飯了。”秦揚風將她拽到碗櫃前,打開櫃門,角落擱著兩個扣著盤的盆,他掀了盤子,一盆裝著白飯,一盆裝著菜。
為了避免被趙銘安那飯桶掃光,飯菜剛出鍋時,他就已經給她留在頭了。
飯菜不是一人的份量,蘇黎歌盯了他一眼,喊道:“沈束,別拿麵粉了,出來吃飯。”
“我還沒吃,一直在等你回來。”他聞言真想堵上她的嘴。
……
兩個人的飯量勉強分成三份,蘇黎歌盯著自己桌前滿滿一碗飯,再看看秦揚風和沈束桌前的飯……那小半碗飯,夠他們塞牙縫?
秦揚風臉有些黑,但到底沒多說什,隻將筷子塞到她手中,催她吃飯。
蘇黎歌端起碗,直接拔飯到沈束碗。
“別別,黎歌姐你自己吃吧。”沈束趕緊攔她,卻晚了一步,她早已拔了小半碗飯到他碗。
秦揚風臉更黑了些,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吃吧。”蘇黎歌並不多言。
旁邊的秦揚風將筷子在桌上重重一對,低頭扒飯。
飯菜早就冰冷,本就是粗陋,這會吃起來就更不是味道,都要冷到心去。
沈束瞅著桌上氣氛古怪,就伸手夾了一點菜到碗。
“屋悶,我去外頭吃。”
他說著站起身來,深深看了眼蘇黎歌,端著飯碗走到屋外。
飯桌上就剩下了蘇黎歌和秦揚風兩人。
她埋下頭往口中拔飯,還沒拔兩口,冷不丁左手被人抓住。
“給我看看。”秦揚風抬起她的手臂,指尖小心撫過細長血痕周邊微紅腫的皮膚。
她想收手,奈何他抓得牢。
重重一撂筷,她看向他。
這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秦揚風檢查了她手上傷口,又彎下腰去想查她腿上的傷口,蘇黎歌趕緊把腳往旁邊一斜。
“都是小傷,沒事。”她端起碗,挪了位置,坐離他身邊。
“黎歌,我……我很擔心你。我到屋子外的幾個地方找你,可是都找不到你們,我怕你出事,我急……”秦揚風想了想,笨拙地解釋。
早晨知道她和沈束單獨外出,他衝到屋外的樹林和沙灘上找了整個早上,就是沒找著她。那焦灼存在心,被時間發酵,又被沈束催發,讓他繃緊的弦斷裂。
蘇黎歌很意外。
四年前,這樣的話他寧願爛在心,都不會告訴她。
他除了索取外,就隻有不容拒絕的霸道給予。他不喜歡解釋,更不願意將感情宣之於口。很多時候,明明一番好意,都能搓磨成讓人無法理解的誤會,又或者需要她費盡心力,才能讀懂他的想法。
這樣的表達,從未有過。
“我提醒過你的,別太靠近他們,你還和沈束單獨出去,沈束這人……不太對勁,你別靠他太近。”見她不答,秦揚風低頭,窺探她垂下的臉龐。嫉妒隻是一點引線,他真正生氣的原因,在於她的不告而別可能引發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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