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持續下著,並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蘇黎歌將先前為了給秦揚風采藥差點誤采顛茄的事告訴了他。在所有人當中,最了解植物的人,並又認識顛茄的,除了她和沈束外就沒有第三個人。
她很難不懷疑沈束。
“沈束……”秦揚風看著窗外連綿不斷的雨,不知在想些什。
“可是沒道理呀,如果是他殺了趙銘安,那他剛才檢查屍體時隻需要告訴我們趙銘安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早晨,並且死因是後腦的傷口,這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劉文修了。”蘇黎歌又道,這一點正是她剛剛不願聲張的主要原因。
“先不管這些。趙銘安會在島上被殺,最有可能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是殺肖童的凶手,被所謂的神秘人報複殺害;二是他知道誰是凶手,因此惹來殺身之禍。”秦揚風手壓上桌子,食指輕叩著桌麵,發出有規律的響聲。
“也有可能是私人恩怨?阿香說她聽到劉文修和趙銘安爭執的時候,趙銘安提過兩人之間有債務糾紛,並且兩人之前的關係也已經僵到極點。”蘇黎歌走到他身邊,從桌子抽屜取出張紙,拿了筆在紙上寫起。
“要找到劉文修才能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事。”秦揚風說著低頭看她。
她俯頭快速在紙上寫著,頭發勾到耳後,露出下巴和脖頸的線條,十分迷人。
他喜歡她認真的模樣,怎看都覺得漂亮。
蘇黎歌在寫人物關係。
按目前的分析,趙銘安本來就有很大嫌疑是殺害肖童的凶手,趙銘安認識肖父又愛慕肖童,是神秘人的可能性也很高,但根據他們之前的判斷再加上趙銘安死亡的原因,沈束也十分可疑。
錯綜複雜的情況,四年前的舊案再加上四年後的失蹤和殺人事件,讓這一切顯得迷霧重重,似乎永遠都吹不散。
秦揚風接過她遞來的紙張,仔細查看一番後,戲謔道:“如果劉文修是神秘人,而趙銘安是殺肖童的凶手,那四年前的案子就算水落石出,也許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總算是件好事。”
“什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瞪他一眼,眼並無責怪的意思。
秦揚風笑笑,抓起她的手,道:“陪我去查個東西。”
“什東西?”
“趙銘安的屍體。”
……
樓下很安靜。大家都呆在屋躲雨,屋外沒有人。
秦揚風帶著蘇黎歌打開了趙銘安的房間。
天更暗沉了,屋外狂風大雨,屋光線黯淡,像近夜時分。趙銘安的屍體直挺挺躺在木板床上,身上蓋著花色豔麗的布,散發出森冷的陰鬱氣息。
才邁進門,蘇黎歌就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屋的氣溫像陡然間降了十度。
不知怎地,她腦就閃過兒時聽到的關於詐屍的恐怖故事。
布滿灰塵的舊玻璃窗外,倏地亮起銀亮的光芒,一道閃電自天際掠過,緊接著悶雷炸起。
“轟——”
蘇黎歌心髒跟著雷聲劇烈一跳,下意識便伸手攥住了秦揚風背心的衣角。
他停了腳步,轉過身。
“沒事。”蘇黎歌臉一紅,鬆了手。
“你居然還會害怕?”秦揚風假裝驚訝的調侃道。
她羞惱地瞪回去,撞上他帶著笑意的晶亮眼眸。她心那點恐懼被他的眼神看得無影無蹤,胸膛跟著挺起,鬥誌昂揚。
“跟緊我,他要是起來,我保護你。”秦揚風又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蘇黎歌聽他說得不像話,重重拍了下他的背心以示警告。
他走到床邊,斂去嘴邊的笑,掃了一眼屍體,俯身將趙銘安的手拉了出來。
屍體早已開始僵硬,手指向內曲著,秦揚風拿布裹了手,將他的手指朝外一掰。
趙銘安的手指骨頭發出“卡嚓”的小脆響,像木枝被折斷的聲音,聽得蘇黎歌牙關都跟著一麻。
“你在找什?”她小聲問道。
秦揚風將左手和右手都看完後,才舉著趙銘安被掰鬆的右手掌,道:“看他的手指。”
她湊上去一看,趙銘安右手手指和掌上都沾著紫黑色汙漬,食指和拇指指腹上麵有一大片,其餘地方的汙漬則像是由指腹上流下似的。
“趙銘安自己拿顛茄吃的?”蘇黎歌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趙銘安手指上的痕跡像是他自己用手抓果子,卻一不小心將果子捏破而造成的。
“或者有人騙他吃。”秦揚風把那隻手推回去,將布蓋好。
蘇黎歌長長地吐口氣,和他一起直起身來。
才抬頭,她就看到沈束站在門口,正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們。
“我要是想殺他,有超過一百種辦法可以讓他死得毫無痕跡。”
見她望來,沈束這才漠然開口。
“沈束,我……”蘇黎歌才要回答,話頭卻被秦揚風接下。
秦揚風大掌攬來,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護到自己羽翼下。
“我們隻是在查一切可能性,你不必對號入座。”
“可能性?”沈束輕嘲一聲,隻望著蘇黎歌,“無所謂,我隻是和你們說說,免得你們做無用的懷疑,至於信不信,我不在乎。”
他說完便轉身,徑自離去。
屋陷入沉默,片刻後秦揚風才道:“走吧,我們出去。”
他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蘇黎歌一夜沒睡好,此時精神有些不濟,竟也沒掙,乖乖讓他牽著。他暖融融的手掌握來,她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冰涼。
秦揚風握著冷涼的爪子,微微失了神。
這的事情,急需一個了結。
……
大雨在傍晚時停了一會,入夜時又下起來。天井汪成一片,要想生火造飯是不可能了,幾個人也都沒心思吃東西,隨意弄了點吃食就對付過去。
下午時所有人又都聚在一起,可問來問去並沒有更多有用信息,雨又沒完沒了下著,想去搜搜案發現場都不可能。
時間轉眼過去,天卻已暗了下來。
樓失蹤了安淩,跑走了劉文修,還停著具屍體,幾重陰影壓下,像魔爪般籠在所有人頭上,夜晚便顯得格外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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