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夢人

    1990年我在港城香潭路租了一套別墅，在這開了家診所。一個心理治療的診所。

    房子據是民國時建造的，雖然年代久遠但這樣的民居實際沒有多少文物價值。便一直未被保護不過也沒有被拆遷，房子的主人早到了別處居住就把這便宜的租給了我。

    好在這的管道和設備都經過了改裝，我把這重新修葺一番住了進來。把一樓作為工作室，二樓當做休息的房間。

    我在房子掛了許多壁畫，都和我的工作有關。是拜托了兩位好友為我創作的。《魔鬼與使》、《列車》、《轉輪》、《女孩》……它們能幫我更好的了解病人，同時也成了我的一個愛好。夜深人靜時我便會看著這些畫作回憶一些過往，然後慢慢入睡。這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外向孤獨症患者，隻可惜醫者不能自醫，我大概也隻能孤獨下去了。

    …………

    “！”我好像聽到了樓下門鈴的聲音。緊接著臥室的門被敲了幾下，我的助手阿玲在門外叫道：“醫生，詹先生已經來了！”

    我忙從床上爬起，“哦，請他等十分鍾。我馬上下來。”心想鬧鍾怎沒響，可看了下鍾表原來才剛八點。

    從上個月開始詹每周六的9點都會來我這做一次心理詢，他是個研究院的才，也是個嚴重的強迫症患者。他會提前到來讓我沒有想到。

    我簡單收拾一下，下樓後才發現詹先生比上周來時憔悴了很多。不等我問好他已躺到了沙發上麵。

    我也靠在一旁的沙發上道，“真沒想到你會提前，有什煩心事嗎？”

    他把手指按在太陽穴上，歎氣道：“上周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有人殺了我的父親。這個夢一直在我腦袋重複，讓我非常害怕！”

    我知道他的父親已經在三年前去世，這個夢是不可能成真的，但就是這樣一個夢對他來卻十分重要。我繼續詢問：“能把這個夢得再詳細些嗎？”

    他坐起身來，開始跟我講述他還記得的夢境：

    似乎是在一個傍晚，亦或是個中午。許多他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來到家中開了一場盛大的聚會。父親沒有多久便不勝酒力在院子的搖椅上獨自睡著，就在大家聚在一起烤肉的時候，一個蒙麵人突然衝到院子麵，拿著一根長棍把父親打死，然後揚長而去。

    而後是父親的葬禮，在無數親友的麵前，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是個懦夫……

    詹一邊訴一邊懊惱，看得出這個夢已經占據了他大部分的思想，叫他焦躁不已。

    我開始安慰他道：“詹，殺人是人們常做的一種夢。他隻是代表一種開始的欲望，你希望結束過往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慢慢把手放下，慣性的搖搖頭：“為什死去的是我父親？”

    我放下手中記錄的筆，心翼翼地對他道：“恩……詹，我想你父親是個讓你既欽佩又恐懼的人，你想擺脫這種複雜的情緒，所以你在夢殺了他！”

    我的話顯然讓他有些生氣，突然滿臉憤怒的看著我，可隻是一瞬間又平靜下來，趟回到沙發上：

    “也許你得沒錯吧！”

    我開始繼續詢問他夢的細節進而詢問他的童年。而他開始對我講述他童年時的幾件糗事。

    這讓我有些意外，在我看來他雖然已經到這進行過多次診療，卻並沒有建立與我的信任關係，按常理是不會願意向我吐露隱私的。我想他真得已經十分脆弱了，而我能做的就是認真的傾聽。

    幾乎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他開始慢慢接受我的觀點。臨走時總算不再對那個夢耿耿於懷。

    送走了詹我坐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卻不敢怠慢，連忙整理起這幾周對他的診療記錄。

    不知道什時候阿玲突然走進來，問道：“醫生，你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一臉疲態，問道：“我看上去很頹廢吧！”

    阿玲好像強忍著不笑，卻不知從哪拿來了一麵鏡子擺在我麵前：“你自己看看好了，這副樣子我要是病人肯定不信你的話。”

    隻見鏡子麵一個男人蓬頭垢麵，臉上掛了一臉的胡茬，起床時簡單梳理過的頭發，不知道什時候又紛紛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