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途遙遠，山區的道路山路十八彎，我一遍又一遍的給師傅車開慢點，可是也避免不了一路上的顛簸，到家後，鄰居們都來看望奶奶，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奶奶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眼紅紅的，或許是感動吧，老人最怕的是被人遺忘，被人冷漠，被人嫌棄。

    晚上，我和奶奶一起睡覺，仿佛又回到了時候，奶奶身上的味道還是那的好聞，她還是像時候一樣，睡覺的時候會和你聊，與其是聊，不如是聽奶奶，你無需話，隻要聽她講就可以，奶奶講著講著我就睡著了，第二都想不起來後麵她都講了什，時候常常這樣。或許是太累了。

    回家的第二，奶奶問我什時候離開，我告訴奶奶大年初一走。到現在為止我最後悔告訴奶奶的一句實話，奶奶不善言辭，但是她是特別特別為我考慮的一個人，我告訴她，我初一走，她大年三十就下葬了，我常常想，如果我沒有告訴她，奶奶是不是可以陪我過一個年，離開她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回去，每年過年，我都在上班，吃的是快餐，我多想再和奶奶一起吃個年夜飯。

    今離除夕還有三，今奶奶的弟弟，我舅公來看望奶奶，舅公回去時，奶奶把舅公叫到床前：你不要擔心我，自己照顧自己，聽到沒。我一直不明白奶奶為什那，後來才知道奶奶好像預料自己會走一樣，就是當晚上奶奶走了。

    我回來了好幾，也沒看到爸媽來看望奶奶，奶奶卻道：你回來也有些了，今你去看一下你爸媽吧，不然他們又我不讓你回去。我好，臨走前，奶奶反複強調：安安你們早點回來。走的時候，我：奶奶製氧機戴久了對身體不好，要不我幫你拿掉，等會讓姑給你戴上，奶奶：好。

    因為路途遙遠，來回花了5個時，等我到家，看的奶奶沒有戴呼吸機，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就連我在屋晃動了好久她都沒有發現，最後我走過去把她給製氧機戴上，奶奶才道：你什時候回來的。下午表弟來看望奶奶，表弟回去的時候，奶奶對表弟：你將來建新房子的時候千萬不要建在你們現在住的地方，你剛出生，你爸爸就去逝了，不吉利知道不，你要記住外婆的話。

    那晚我們像往常一樣我喂奶奶喝碗粥，再喂她吃藥，我們一起躺在床上，奶奶給我抱怨姑姑的脾氣：你姑姑都這些年了，脾氣就沒改過，還好她越到了你姑爺，要是別人早跟她離婚了…又跟我講我姑父對她很好……可是到現在我都不明白，奶奶你給我了好多好多，可就是對於我你隻字未提。時候的，長大的，未來的。。。。我想問奶奶了那多人那多事，為什沒有一件與我有關，就在這時奶奶道：安安，你看一下，這個機子是不是壞了，我呼不進氣。我起身，把機子調到最大，奶奶還是沒有氣，感覺不到，我自己也試了，氣特別大，不用我呼氣就一個勁往跑，奶奶咋會感覺不到呢，我正準備去叫姑父，奶奶突然叫住我：安安，讓你姑爺給我用熱水暖一下腳，我腳好冰。姑父端來熱水，卻怎也捂不熱奶奶的腳，明明手伸進去都很燙，可奶奶始終沒感覺，這時奶奶的額頭開始冒冷汗，接著奶奶口吐白沫，姑父把奶奶扶起來坐著，所有人都知道奶奶不行了，姑父問我是不是藥喂錯了，我沒有，就在這時，我看到奶奶看望我的眼神，那個眼神我讀不懂，卻讓我莫名的難過，我此生怎也忘不了那個眼神，深深的印在了心，始終揮之不去，也正是那個眼神讓我一直生活在愧疚，讓我相信是我謀殺了奶奶。

    姑父檢查了藥，沒有問題，可是那時候奶奶已經意識不清，口吐白沫越來越嚴重，全身冒冷汗，嘴巴開始抽搐，就這樣堅持了三個時，那三個時，我真的心很痛很痛，就像一個中毒或者是一個人不讓自己呼吸，活生生的把自己憋死了，看的我揪心，卻無能為力，心的內疚感爆棚，看著奶奶超痛苦的的樣子，我連出氣都不敢，生怕影響她，我真的認為奶奶會挺過來的，最後時刻，奶奶在到處找人，姑父把我拉到奶奶身邊，對著奶奶：你家安安在這。奶奶看了我一眼，把頭永久的低下了。

    三個時，奶奶呼吸困難到最後呼不了氣，從腳冰涼，全身冒汗，直到口吐白沫，意識不清，到最後嘴巴抽搐最後整個臉都抽搐，在這三時，我愧疚，害怕，心痛，我什也做不了，就看著，一直看著直到奶奶永遠把頭低下，最後時刻表妹和表弟都喊了外婆，而我害怕打擾她，因為我是真的真的希望她可以挺過來，我沒看到過人離開，我也沒看到奶奶病重時的樣子，我以為那隻是她病情嚴重，就像前一次一樣可以挺過來的，所以在奶奶沒走之前，我連奶奶兩個字都沒有喊。奶奶對不起。

    那是我第一次親自目睹一個人離開，這樣的場景我在電視看到過無數次，可是為什每個人離開隻是幾分鍾的時間，一點都不痛苦，我內心咆哮過無數次：為什為什為什，我奶奶要那痛苦。我無數次的懷疑是不是我真的喂錯了藥，奶奶中了毒，又或許，是我拔了她的氧氣太久，後來根本就呼不進製的氧氣，當我看了很多關於中毒和窒息而離開的案例，我開始確信是我親手送走了我最愛的奶奶。

    當奶奶走的一刻，我聽到姑父：老人家走了，時間:0分。我聽到這話，眼前一片漆黑，我不由自主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奶奶78了，人老終歸是要回歸自然，我接受，我接受不了的是奶奶的痛苦的那三個時，我更不可能原諒自己，按老家的習俗，我們給奶奶燒了很多紙錢。再多紙錢都抵不了我內心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