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清楚陳楠楠所的局是指什,一路上他每每問起陳楠楠卻又都顧左右而言他。汽車回到西山時日頭已然偏西,“人都齊了嗎?”陳楠楠在門口嚷道。
“王老板和李總到了,關師傅來不了,常總不一定。”翠萍。
陳楠楠聽完點了點頭,“我媽住院沒法把我姐送回去,今晚你辛苦點,千萬別讓她鬧事。”他低聲囑咐完,便扯開嗓門走進院子,“他媽的,這幫王八蛋我的帖子也敢磨磨唧唧的……”
“誰讓你住的這偏呢。”兩位中年男人著從客廳走了出來。
“就知道您二位夠意思,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博古居的王老板,後麵那位是碧翠軒的老李,這二位可都是在潘家園響當當的人物。二位這是我哥們兒,中科院的張博士。”
陳楠楠介紹完二人與張寒暄了兩句後,老李笑道:“陳你這鳥槍換炮,改走學術路線了。我們這些土鱉是不是要退居二線了?”
陳楠楠哈哈一笑,“你兒子劍橋快畢業了吧,沒兩年你還不把你的碧翠軒搬英國去,好意思跟我這土?不過到土,那老土鱉怎還沒來?”
“曹操,曹操到。”一旁的王老板低聲道。
陳楠楠回頭一看隻見一位滿臉褶子略微有些駝背的老頭,叼著根手卷的煙卷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個二十多歲的後生,一米八十多的大個,穿了身跟老人一樣筆管條直的西服,看著挺精神,但走起路來卻總是探著腦袋,一雙耐克的籃球鞋時不時的跟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哎呦,吳爺您可算到了,怎把您孫子也帶來了?”陳楠楠忽然變得滿臉堆笑拍著巴掌迎上前來。
那老頭呲著兩顆把門的黃牙嘿嘿一笑,“聽夜個有大局,帶孩子來見見世麵。嘿,媽了個巴子的你他媽給老子站直流嘍。”老頭著踹了他身邊的孫子一腳,眯著一雙三角眼斜楞了張一眼,“陳,我咋瞅著有生臉,早上你可沒啊,不怪老頭挑你,這不太講究吧。”
陳楠楠一豎大指,“瞧您這眼力。都不外,是我發。子來,張,北大考古係博士畢業,現在在中科院工作。”
“唷,大知識分子啊。這可得好好嘮嘮。”老頭似笑非笑的伸出手。
“子這位吳爺可了不得,贖個罪,姓吳名三桂。號稱關外第一……唉,你幹嘛去?”
陳楠楠話正到一半就見張突然轉身走了,把伸著手的吳三桂幹幹的晾在原地,陳楠楠趕緊追了上去,“我的爺您這唱的是哪出啊?”
“你唱的是哪出?還吳三桂,陳圓圓怎沒來?你跟我實話,今晚上到底是什局?”
“什局你也不能把人晾那啊,吳爺可不常來,人家是東三省第一……”
“第一盜墓賊是吧。”張冷冷的笑了聲,滿臉不屑的道,“不用你,看他那一手屍氣就知道。讓我跟他握手,什東西。”
“得,你不待見他,不理丫的就完了,一會兒你們各幹各的。”
“幹什?你不會讓我挖墓去吧?”
“哪能呀。呦,菜到了,一會桌上。”陳楠楠著跑到門口,指揮著從飯店請來的服務員將酒菜在葡萄架下的圓桌上擺好後,便請大家入座。
酒過三巡,張卻滴酒未沾隻在陳楠楠身邊安靜的坐著,那兩位古玩店的老板也算有尺寸,唯獨吳三桂這爺孫倆,活脫一對餓死鬼投胎,豁開腮幫子,踮起後槽牙,這通吃,好像八百年沒見過肉似的,筷子不離嘴,筷頭不離肉,直吃到西服擠不上中間的扣子,“要玩古這行,你們那都是字輩,想當年……”吳三桂用袖子抹了把油漬麻花的嘴,這就開始想起當年……
老頭不停的,他孫子也在一邊幫腔,老少一唱一和的倒也熱鬧,直的月掛九,老頭一指上的月亮道:“就這月亮吧,那就是塊寶鏡,尋龍點穴不止要看山,看水,還要看這麵鏡子,這你們都不懂了吧?”
“我和老王就知道賣,是什都不懂,但人張教授不定別有高見呢?張教授您。”碧翠軒的老李突然嗆了吳三桂一句。
誰知張卻淡淡的道:“吳老爺子講的都是至理名言,我才疏學淺,哪知道什寶鏡、眼鏡、老花鏡。”
“家夥我咋聽著你這話可有零碎啊!”吳三桂怪眼一翻站了起來,“老頭子眼不揉沙子,一進門你就不陰不陽的,咋的看不起我老頭?”
“哪能啊,誰敢看不起您吳爺?站出來,我罵他八輩祖宗。”陳楠楠一看話要僵趕忙打圓場賠笑,“我兄弟是剛從國外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
“這還有情可原。”
吳三桂叨叨著剛要坐下就聽一旁的張突然冷冷的道:“我最近一直在北京,我就是看不起你這挖墳掘墓的老王八蛋。”
“敢罵我爺爺!”吳三桂的孫子將手的酒杯輪圓了摔了個粉碎,指著張的鼻子罵道:“你他媽有種給我起來,咱倆出去單練!”
張笑了笑根本沒理他,吳三桂卻踹了孫子一腳,“給老子坐下,你個熊色。咱都是文化人,得以理服人。動不動擼胳膊挽袖子成啥了?人家這是跟咱爺孫倆叫陣呢,咱就得應戰,知道不?”老頭完背著手繞著張走了三圈,三歲口的嘴角突然一翹問道:“張教授雖然年紀輕,但看您這氣勢八成也發掘過不老少古墓吧?”
“不少。”
“著啊。”吳三桂一拍大腿道:“這可就是你沒理了,咋你挖墳掘寶就叫考古,咱挖墳掘寶就叫盜墓?大夥兒,這還有理嗎?寶貝是老祖宗給留下來的,都是一個老祖宗,就許你政府拿,咱就不能碰,他媽國家的東西都是人民的,老子也是人民咋連個瓷渣子都沒落著?啥道理這是?”
吳三桂完陳楠楠沒等張回話便搶著道:“吳爺您息怒,您的都對。可這不都是法律規定的嘛……”
“少他娘給老子扯法律,法律還不許宣傳封建迷信呢,你咋還算命?”吳三桂厲聲打斷陳楠楠,跟著一指老王和老李,“還有你們倆,你倆賣的哪件東西不是從坑出來的,有從政府手批下來的嗎?要沒我們這樣的人你倆都得喝西北風去。”
“怎又扯上我們了?”博古居的王總滿臉無辜的。
“回頭再跟你們算賬。”吳三桂狠狠的瞥了眾人一眼,轉頭瞪著張道:“張大教授您倒是看?”
張望著架上青澀的葡萄輕聲道:“我跟你沒什好的,了你也聽不懂。”
吳三桂叉著他的水蛇腰厲聲喝道:“覺得沒理了?咋,想糊弄過去?沒門!我吳三桂也是站著尿尿的主,還能讓你個家夥給埋汰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話都出來了,想收回去可沒那容易。你今要給我出個子午卯酉,要不給老子在這拉泡屎再坐回去,不然這事完不了。”
張依舊望著架上的葡萄完全沒理他,一旁的陳楠楠卻坐不住了,瞅了瞅吳三桂,又看了看張低聲道:“兄弟事可鬧大了,這老東西不好惹,你有什的趕緊吧,不然我這真沒法收場了。”
張聽完歎了口氣看著滿臉得意的吳三桂道:“聽你剛才的手法,我猜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中半拉山古墓的那一票一定是閣下的傑作吧。”
吳三桂嘿嘿一笑,“有點眼力,就是爺爺我做的。怎著看那些玉器眼饞了?爺爺就是手快,有本事先爺爺一步找坑去。”
“我對那些勞什子沒興趣。”張滿臉不屑的道:“我隻是看不起你們這些有眼無珠,買櫝還珠的混蛋。”
“啥叫買櫝還珠?甭跟老子拽文。敢我沒眼力,爺爺是出了名的一掃光,咋著我還有漏下的寶貝?”
“就跟你了你也不懂。”張冷笑了兩聲道:“我問你,你刨出來的那些玉器賣了多少錢?我猜猜,便宜的十來萬,貴的有超過五百萬的嗎?”
“差不多,咋著?”
張忽然厲聲喝道:“還咋著?你他媽就為了幾百萬的破玩意,毀了無價之寶!眾所周知華夏文明發源於黃河兩岸三皇五帝時期,距今有五六千年的曆史。可你知不知道紅山文化遺址卻距今足有七千多年,生生將我國的文明推早了一千多年。墓的文化、技術遠超當時的任何文明,甚至有些技術就連現在的科技都無法解釋。它麵蘊含的價值絕對不亞於失蹤的北京人頭蓋骨,我們極有可能發現中國文明的起源,甚至有可能發現地外文明。你以為就你會定穴?我們二十多年前就知道墓穴的位置,隻是因為技術不到位,我們不能貿然開發,成為破壞這屬於人類的巨大財富的千古罪人。現在倒好被你一把洛陽鏟幾斤土炸藥全給毀了。我你是混蛋都是輕的,就衝你幹的這事槍斃你個老王八蛋一百回都不解氣。”
吳三桂被張的一對三角眼不住的往上翻,愣了好久才叫道:“少他媽給老子講這些大道理,老子就他媽圖財。你大爺的,你他媽那清高來這幹嘛?”
“是我請張博士來的,你有什意見嗎?”吳三桂話音未落就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伴著聲音隻見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邁步走進院子,老人穿著一身休閑西裝,站在吳三桂身邊兩人卻立時顯出壤之別。吳三桂見了這人立馬矮了半頭,滿臉堆笑的道:“不知道馮先生您來了,多有得罪。您是不知道,這事不賴我,是他。”
張望著這位身材高挑,兩鬢如霜的老人心中翻了幾翻,自己昨還見過他的照片。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ie集團的大公子,馮楓的大哥艾倫。
“他的有錯嗎?你三百萬出手的東西,現在我還得花一億往回收。”馮艾倫白了吳三桂一眼,扭頭來到張身邊,沒有握手,隻是望著張誠摯的道:“張博士舍弟的事很抱歉,希望您能諒解。”
老人的誠懇讓張略微有些無所適從,這些年他心恨透了ie集團,恨透了馮楓,但一切的事端都是馮楓搞出來的,跟馮艾倫確實沒什關係,隻是讓他幫著馮家做事,這實在讓他有些無法接受,可他現在又真真是需要錢……
“時間不早了,出發吧。”
馮艾倫恰到好處的解除了張的窘境,帶著王、李和吳家祖孫上了自己的車,張則和陳楠楠一輛跟在馮艾倫的車後。
“你怎沒告訴我你的老板是馮艾倫?”張沉聲問道。
“你也沒問啊?”陳楠楠半開玩笑的道,“怎著你跟他還有疙瘩?”
張沒做解釋隻是望著窗外。
“兄弟你可跟我交個實底,這錢你到底想不想掙?可別一會兒到了地又跟剛才似的,馮艾倫可不比那老土鱉,真把他惹翻了,咱倆真誰都好不了。”
張歎了口氣:“你得告訴我到底讓我幹什?”
“一會有場地下拍賣會,你放心絕對安全。馮艾倫要買一樣東西,就是請你鑒定,這你沒問題吧。”
“我還以為是什事呢。”
“不過,有個事我得跟你一下……”陳楠楠突然將聲音壓倒最低,趴在張耳朵邊上道:“你記住了,一會兒馮艾倫要買的東西,別管是真是假,你都是真的。”
“不行,讓我蒙人這不可能。如果不問真假,直接買就是了,還找我幹什?再那三位也不是不識貨,你這讓我打眼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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