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潑成的夜空,淅淅瀝瀝的雨落著,空氣又冷又寂寞。連翹從人民醫院出來時色已晚,本來這時正是城市夜生活的開始,但可能是因為下雨,路上隻有幾個少得可憐的人影,就連公交車也不見蹤跡,連翹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下雨公交車司機已經提早收班。
雨寂寞地落著,澆得心也濕透透,連翹縮在公交車站台,上半身的衣襟濕了大半,眼,嘴唇也滿是細細的雨漬。路燈的燈光照在地麵的泥水,倒映出一個歪歪斜斜的世界,這好像是世界末日來臨。連翹想著笑了,如果真有世界末日,她一定會將石決明這家夥扔進油鍋好好炸炸。
公路上飛馳過來一台馬自達的轎車,在公交站台前停下來,一會車窗打開,從麵探出一個剃著火烈鳥頭的青年對著她吹了一聲口哨。
“妞,要不要爺載你一程。”
連翹沒有理睬,這些社會青年一旦招惹會麻煩不斷。
“妞,爺是心疼你才要載你一程,隻要你陪爺們幾個快活快活。”對方繼續流流氣話,他著,車的幾個人也都跟著曖昧地大笑起來。
連翹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伸手做了個要打的動作,不料這更挑起這幾個青年的興趣,嘴不幹不淨地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話。連翹越聽越生氣,便想著要給他們一點苦頭吃。
這時,從遠遠的雨霧中傳來一聲咳嗽,便見一個男人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獨自走來,那人的麵目隱在傘下濃重的陰影中看不清,但挺拔的身材在若明若暗的燈光中仿佛一座偉岸的山巒。
隻見那把傘越來越近,倏地就撐在了連翹的頭頂,昏暗的燈光映著他俊朗的麵容,那張臉就像星光一樣明亮。他側著身體瞧著連翹,溫柔的眼睛,溫柔的嘴唇,溫柔的笑容,整個人仿佛溫柔的化了般,連這夜寂寞的雨都有了溫暖。
“出來怎不帶把傘,你看你都淋濕了。”他溫柔地著,用一種很熟稔的口吻,甚至還用手去摸連翹濕漉的頭發。
連翹看著他不覺呆了,她想著,如果石決明溫柔起來也該是這個樣子。但是,如果石決明敢用手去摸她濕漉的頭發,恐怕她早就一掌劈下來,或者一腳踢出去。
他的臉,像極了石決明,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但又不是石決明。連翹暗暗慶幸,如果再多一個像石決明這樣的侏儒,那簡直是暴殄物。
“是你。”連翹的麵頰不知不覺紅了,出口後她方|覺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這個男人並不知道她曾經隔著玻璃偷看過他。
“當然是我。”
他輕輕應著,將傘完全都撐在連翹的身上,燈光下銀白色的雨絲飄過他溫柔的嘴唇,笑意便從這緋薄的唇邊蕩開,溫柔得溺人。
連翹的臉更紅了,而且還在發燒,她甚至不敢抬頭看眼前俊美無儔的男子,眼睛隻是盯著腳上的鞋子,鞋子早被雨水浸濕,腳尖涼涼的,但心卻暖乎乎地像揣了三四個熱包子。
馬自達車中的幾個青年對著他們放肆地吹口哨,滿嘴淫|穢的言語。忽然那男人的臉轉了過去,溫柔的眼睛仿佛瞬間變成一柄鋒利的刀,陰森得可怕,大家隻覺得身上冷嗖嗖的,寒意不斷從毛孔滲出。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那車便匆匆地向前駛去,轉瞬無蹤。
他又看向連翹,充滿殺意的眼睛又變得溫柔起來,動聽的聲音從完美的嘴唇輕輕吐出。“在等車嗎?”
連翹緊張地嗯了一聲,那張俊美的臉幾乎每都能看見,但是在這個男人的身體上,卻格外地吸引她,撩撥得她心都酥|癢起來。
其實,公交車在這個時候已經來了。
“我陪你等。”
溫柔的聲音如烈酒般醇香醉得連翹暈乎乎,在每個年輕的姑娘心中都曾有過白馬王子的夢想,誰家姑娘不愛美少年呢,誰不曾幻想過有那一遇見一個英俊的男人,這個男人符合她所有美好的夢想。
“謝謝。”她感激地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大半邊身體已經被雨淋濕,趕緊伸手把傘往他那邊推,不料卻握到他溫暖的手背。如觸電般嚇得連翹忙縮回手,再也不敢看他了。
公交車不識趣地又來了。
“車來了,我該上車了。”連翹心有一萬個不舍,雖然這樣著,但腳卻沒有動。
他又應了一聲,不挽留,連翹心不免有些氣餒。“我要走了。”她大聲著,像在賭氣。
“好。”他仍是輕輕應著,沒挽留。
連翹不甘心地跺腳,轉身跑向車門,忽然那男人抓住她的手,將那把傘放在她的手心。“不要淋雨,生病不好。”
來不及什,連翹舉起那把黑傘跳上公交車,車上沒什人,她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從落滿雨漬的車窗看出去,他依舊站在站台上,沐浴著細雨的眼睛溫柔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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