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北海遊記十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玄空無 本章:第二百六十章 北海遊記十

    女神嬰易靜癩姑李英瓊阿童金蟬石生甄艮甄兌和易靜二侄易鼎易震一行十人,自從得了那鼇極洞烏雲叟的指點,穿行千百寒冰甬道秘徑,越過玄冥界天險埋伏,直達陷空島內前麵的繡瓊原。由易靜癩姑二人入島,求見陷空老祖,求取靈藥萬年續斷與靈玉膏。陷空老祖為想試驗這十人的法力,說明島宮埋伏以及藏藥的所在,令易靜等十人穿破丹井中層所設陣圖,深入丹室,自往盜取。到時,並令大弟子靈威叟接引十人。進了島宮以後,連經諸險,始達陣地。費了好些心力,才將正反兩層陣圖製住,元始宮位太極圖中兩個下達丹室的人口也各自現出。隻是五行宮位神妙非常,隻有同時鎮製,或者同時離陣飛起,上下兩陣立即自返本來麵目,均可無事。否則,休說去掉一人,隻要各宮位上鎮製的人稍一疏神,立生出無窮變化,同時丹穴也為下麵吸引上來的元磁真氣所封閉,再想下去,更是難極,鬧得上下十人,一個也無法分身。

    眾人愁思了一陣,易靜見實無計可施,正打算運用玄功入定,飛出元神,冒險下去。

    忽見陣外飛進一幢青白光華,中擁一人,似是深悉此陣微妙,繞行於各宮位之間,等把全陣繞完,忽似流星飛墮,直往下陣太極圖中入口投去。雖然事出意料,十分倉促,易靜神目仍看出來人走過癩姑身側下陣之時,青光微閃,略停了停,好似和癩姑說了一句話,方始往下飛降。再定睛往下一看,癩姑麵現驚喜之色,手持一物,正在觀看,並向金石四人搖手,不令多言。心中奇怪,方欲詢問,癩姑已用本門傳聲之法說道:“大功將成,事機匆迫,此刻無暇多言。少時如和新來這位道友同去霜華宮中,請由妹子先向主人致詞,然後師姊相機發話。“易靜知有原故,剛剛回聲應了,下陣太極圖中圓眼忽然開張,那幢青白光華忽又衝起。身後腳下平空激射起一蓬玄色光焰,剛剛冒出洞口數尺高下,吃癩姑運用佛光往下一壓,立即退回。太極圖形,複原如初。那青白光華也停在癩姑麵前,現出一個人影,正是適在冰原地底秘徑飛行時所遇到的靈威叟之子靈奇,隻見他遞過一個五寸大小的晶瓶和一個玉盒。癩姑知是那萬年續斷和靈玉膏,連忙接去,並將適才借看的一麵小晶鏡交還。

    大功告成,因在事前得了靈奇密告,各自心有默契,更不多言,一聲號令,連金石等一共六人,一同飛起。身剛離開五宮光柱,陣中風雷大作,立生變化。知是下陣複原應有現象,也不去理它。眼看飛到適才遇阻的冰層所在,那六根光柱結成的戰門重又倏地湧現,阻住上升之路。雖然門並不大,四麵盡多空處,可以繞越,而癩姑知機,不敢冒失。正待觀察清了陰陽向背,仍用前法穿門而過,忽見左邊門內匹練般飛出一股白氣,直射靈奇,勢疾如電。靈奇方欲逃遁,已是無及,晃眼間,將人卷入門內。

    癩姑等搶救不及,忙即加意戒備時,猛一抬頭,上麵已被冰層隔斷。五人方在驚疑,進退不決,忽見靈威叟滿麵愁容,由右門飛出,朝癩姑使一眼色,說道:“家師不知蠢子近已投入到貴派門下,因他奉命來助道友等盜取靈藥,家師得知大怒,已用法力擒去。

    老朽適才奉命,來引諸位道友去至霜華宮中謁見島主,到此方知。見了島主,還望分說一二。易道友已先接引,現在門內,請同去吧。“癩姑聞言會意,抗聲答道:“本來我等以禮求藥,允否任憑島主尊便。原因島主欲試後輩功力,命自往盜,又承多所教益,愛護周至,所以我等不知禁忌。令郎靈奇,近蒙大方真人接引,已是二師兄嶽雯弟子,乃我等師侄。因知島主陣圖神妙無窮,我等十人各要鎮壓宮位,一人也難離開,知他來此省視,逗留玄冥界外,特意令其暗中隨來,相助取藥。島主必當他不是我等一行,所以錯怪。少時拜見島主,自會陳說詳情。想島主山海之量,決不與我等末學後輩一般見識哩。“靈威叟聞言,立轉喜容,也不多答,微微含笑,點首示意,便邀五人同入。

    這次戰門以內又與先前不同,也不甚覺寒冷,隻是光煙變滅,閃幻不停。一會工夫,眼前一暗一明,定睛細看,五人業已走出門外,那座戰門已不知去向。易靜等五人也同時到達。那立處既非來路,丹井上下也非日前易靜癩姑二人所經之地,乃是深居海底的一座水晶宮闕,與紫雲宮情景又大不相同。紫雲宮是珠宮貝闕,深藏海眼之下,海水被宙極真氣托住,上麵又有日月五星和乾天太乙真氣一吸,空出中門千餘丈高下,仰望上麵,水雲隱隱流走,一片清碧。所有宮室園圃,均位列在陸地之上,雖有湖沼溪流,均是極清的靈泉,看去仿佛另是一重天地。陷空島水宮,卻是隻在深海之中,全水宮多半是用萬丈冰原以下所凝積的水晶建成。雖然也有園圃院落以及空曠之處,不是主人法力禁製,便是借用北極真磁和能辟水的法寶珠玉逼開海水而成。眾人所經之處,乃是去往霜華宮的一條水晶長廊。其上方和四麵是海水包圍,所有宮室廊謝俱都高大異常。這條長廊長幾十,高達四五十丈,寬約二三十丈,兩邊是二三尺厚的晶壁。廊內有兩行粗可合抱的寒金寶柱,上麵用深海中所產丈許大一片的五色貝殼為頂,由入口處用白玉鋪成的雪花形六角圓門起,十步一柱,兩相對列,襯得當中廊路筆也似直,直達十以外一座高大雄偉的宮殿旁邊。如換常人至此,一眼望過去簡直看不到底。那兩列寒金寶柱,射出萬道金光,與頂上五色貝殼互相映照,五光十色,陸離璀璨,閃幻出千重霞影,無邊異彩。晶牆外麵,碧波澄靜,海沙不揚,廊內晶光外映,一片空明,多遠都能看到。

    時見深海中所產奇魚介貝之類,大者數十丈,小亦大如車輪,異態殊形,不可名狀,遠近遊行,此去彼來,動止悠然,甚是從容。看去好似無數大小奇形怪物,淩空浮翔,直不似在水內,另是一種筆墨難以形容的奇麗壯闊之景。便是易靜癩姑金石諸人見多識廣,又曾見過紫雲宮水仙官闕的,也都暗中驚讚不迭。

    十人會齊以後,仍由靈威叟前導,順著水晶金柱長廊一路步行觀賞過去。那盡頭處是一六角形的廣亭,貼著晶壁,每麵均有一排白玉坐處。過去十多丈,有一個與回廊差不多大的月亮門,也是白玉所建,這便是霜華官左門入口。靈威叟引了十人,先去亭中坐待,自往門內走去。不一會,滿麵愁苦之容,走了出來。方說了句:“島主延見。“

    便聽金鍾之聲,長廊回應,音甚清越。鍾鳴了五下,跟著奏起細樂,法曲仙音,笙簧細細,又置身在這種水仙宮闕以內,越覺入耳清娛,心神為旺。眾人聞得樂聲相隔尚遠,多覺這大的珠宮瑤殿,除靈威叟外,竟未遇一人,宮門又無守侍之人,便是先在島宮初見主人時,門下徒眾也是寥寥無幾。這好的仙府,空無人居,豈不可惜?方在尋思,人已走入門內。麵乃是一座比廊還高的廣庭,五根玉柱,分五方矗立地上,每根大約十抱以上。往右一轉,走向當中一座三十多丈高的宮門之下,那兩扇滿布鬥大金釘的白玉宮門,正向兩邊徐徐開放。立由門內閃出兩個高幾兩丈,形如巨靈,身披甲胄,手執金戈的武士。門內又是一座廣庭,地比門外還要廣大。當中陳列著九座丹爐,也是寒金所製,大小不一,形式也不一樣,九官方位排列。爐前各有一個玉墩,上設海中異草織成的錦茵。當頂一麵八九丈方圓的寶鏡,正對下麵,似是主人煉丹所在。

    正行之間,耳聽喘息之聲。回頭一看,原來入門左右,兩旁有一直排長架,架上懸有好些鐵環,離地高約十丈,每三環為一套。環下各有五角形六角形的鐵缽,形式不等。左邊第二串鐵環上,倒吊著一人,正是靈威叟的愛子靈奇。頭腰及足,各有一環緊束。下麵鐵缽之中,燃著一蓬怪火,寒焰熊熊,色作深碧,似欲升起。雖還未燒到靈奇頭上,看去神情已頗苦痛。癩姑雖然打點好說詞,想向主人求情釋放,心終不能拿穩。

    又見靈威叟麵容慘沮之狀,料知望少。一麵盤算愁急,一麵隨同前行。那對麵本是一個三四丈大的小圓拱門,忽然開放。這丹室內,本有十六名侍者,一色白衣,分立在四邊角上,看去都似常人修煉,與把守宮門的武士不同。那門一開,中有四人,手中各持長鞭,即往靈奇身前走去。方疑有人行刑,靈威叟麵上忽轉驚喜之容。隨見門內走出一個與靈威叟裝束相似的中年修士,手捧一麵玉牌,人在門內,先向靈威叟含笑示意。到了身前,對眾人道:“島主因靈奇乃大師兄之子,不合擅入丹井,獻媚外人,盜取靈藥,按著島規,本應嚴刑處死。適才天乾山主駕臨,言說路遇大方真人,此子果已投到峨眉門下。島主本令諸位盜藥,並未禁其約人相助。並且諸位道友已然穿出戰門,將上下兩陣製住,符了島主初意,靈藥本可唾手而得。隻緣匆迫之中,尚未悟出太極無極兩儀分合之妙,不能下去。此子受仇人指點,乃父徇私相告,已明陣法。為圖省事,逞能賣好,乘虛而下,靈藥雖然得手,幾乎將元磁真氣引發,生出事來。如非有人說情,決所不容。現已看在天乾山主情麵,又念此子實是峨眉門下,適才所說,並非虛言,破例寬容,連大師兄也一並免責,命我傳令釋放。少時,仍由大師兄率領隨同進見,島主當麵尚有話說。“

    眾人聞言,自是欣喜。靈威叟更出意外。那中年修士說完前言,便走到環架之下,先將手中玉牌朝那下麵鐵缽一照,牌上射出一片銀光,飛入缽內,缽中寒焰立即熄滅。

    回顧旁立侍者,說了句:“奉命釋放。“內一侍者,便將架旁所設六角形的鐵牌扳回正麵。靈奇便自飄然下落,麵上苦容雖仍未斂,神態依舊倔強,一言不發,走到易靜等十人麵前,卻恭恭敬敬分別行禮,各叫了聲師叔。這時雙方麵對麵,易靜等十人見他不特一身仙骨道氣,是個上等根器,並且相貌身材,均有幾分與嶽雯相似,比起英瓊的米劉二徒要強得多,無怪乙休要為引進。自己這一輩同門中師兄弟,剛下山不久,便收到上官紅和他這類人物為男女弟子,好不歡喜。

    易靜見他的麵上忿容未斂,心料主人居室密邇,靈威叟又連話都不敢和愛子說,可知威嚴。自己不便明言,隻得借著和來人說話,示意道:“後輩等愚妄無知,以為奉有島主明令,率意行事,冒犯威嚴。多蒙島主念著家師情麵,愛屋及烏,寬恕靈奇,感謝無極。現在靈藥求到,急於回山醫治傷人。敬煩二位引往拜見島主,敬伸謝忱,並領教誨如何?“那修士笑道:“諸位道友入見島主,應由大師兄引往。不過此時忽有仙客到來,尚煩少待,尊意當為轉達。貧道複命去了。“說時,看了靈威叟父子一眼。靈威叟也略舉手,示意相謝。那修士微微點首,返身往門內走去,門隨關閉。那刑架兩旁的侍者,也各往壁間走了兩步,身形便隱。易靜才知各宮至長廊,均有輪值之人,另有隱形之法,隻是看不出來。適才宮中奏樂,乃是天乾山小男到來。先那五下鍾聲,許是召見信號。因靈威叟盡管麵轉喜容,依然不發一言,神態莊嚴,也就不便多問。金石阿童易震等五人,幾次要想張口問話,均吃易靜示意止住,俱各站立當地。等有刻許工夫,眾人方想對方畢竟不是玄門正宗,故有許多排場做作,彼此微笑相看。樂聲再奏,一會止住,圓門二次開放。門內又走出兩個第一次入島所見侏儒,朝靈威叟和眾人各舉手一讓,分立兩旁。靈威叟道:“天乾山主已行,眾位道友請入宮吧。“隨引眾人入內。

    眾人進門一看,麵乃一座外五內一,六間合聚一起,形如梅花的宮殿。外五間,俱作花瓣形,分向五麵。當中一間圓殿,各有一門,與五間對通,比外層高出三十餘丈。

    殿門外,設有四十級半圓形的台階。因每間宮室均有百餘丈寬深,靠近殿階一麵雖然較窄,也有四五十丈。殿階與外室進一般寬度。這殿因是居中,每麵各寬四五十丈,又有三十多丈玉階直達下麵。各室雖然隔斷,兩邊都是晶牆,一望通明,全景畢現,一目了然。這七座通體玉柱晶牆,銀輝如雪,空明如鏡,不著纖塵,端的偉大莊嚴,清麗雄奇到了極點。至於陳設之珍奇,儀仗之瑰異,珠光寶氣,眩目奪神,猶其餘事。令人置身其中,直疑月中仙府,亦複不過如是。宮中侍者,除在階前持儀仗的甲士身材高大外,多是侏儒,為數不下二三百人,分在五間宮室之內排列侍立。

    等到曆階而升,進入殿門再看殿中心梅花形寶座上,跌坐著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矮胖老者。生得麵如冠玉,突額豐頸。兩道細長的眉往兩邊斜垂,其勁若針,配著一雙長而且細的神目藍電也似,光射數尺。大鼻露孔,闊口掀唇,略帶著微笑之容。除卻唇紅如朱外,通身形貌衣著,更無絲毫雜色。身後站立著一排甲士,各持羽葆霓旌,也是寒輝照人,其白如霜。適見寒光玄玉二童,也分立在寶座左右。全宮甲士侍者以及道童之類,各有各的服飾,全都一律,連身材大小都差不多。此外,寶座兩旁,還分三行侍立著數十個弟子,前見修士也在其內。後麵兩行似是兩代徒孫,多近似道童打扮。

    高矮胖瘦雖不同樣,裝束卻都一式羽衣星冠,雲肩道髻,備極清麗華美。獨頭排弟子不足十人,多是純道家的打扮,服色既非一律,質地也極平常,決非鮫綃冰蠶織成,比起末兩代徒孫和那些侍者道童所著質料,相差天地。

    眾人見了這等勢派,心雖不甚佩服,表麵也不得不裝作恭敬。對麵寶座上端坐的便是陷空島主,威儀棣棣,自身終是後輩。又見靈威叟已先上前拜倒,口稱:“峨眉齊真人門下十位道友,率領靈奇進見。“陷空老祖微一點首,靈奇便起立侍側。眾人不便再多張望,隨同上前,正待躬身下拜,陷空老祖將手一擺,笑道:“我與令師隻是神交,易賢侄的令尊與我交厚,雖是後輩,先來已然禮拜,此時毋須太謙。我僻居極荒,終日靜坐,久習疏懶。各方道友來訪,多不離座,隻以奏樂迎送,也不作客套。請各就座吧。“說時,眾人覺對方手伸處,立有一股奇寒而勁的大力逼來,將身擋住,不令下拜。

    知他天性奇特,不應違忤。又見座左設有一排十個玉墩,上鋪海草織成的白色軟席,便同稱謝,分別就座。易震年幼輩低,坐於末位。靈奇便侍立在他身後。靈奇之事已了,無庸癩姑解說。仍由易靜為首起立,躬身敬謝賜藥,指點成全,以及寬宥靈奇之德,並請教誨。

    陷空老祖道:“我承令師不遺荒遠,附於交末。又知他和各同門道友閉戶修煉,無暇分身。諸位小友是他門下,既然需要,理合相贈。一則,此藥所存無多,愛人以德,不願來人得之不易;二則我將來有一為難之事。因我閉門靜修,地處僻荒,為免煩擾,在本島周圍設有禁製;加上玄冥界天生阻隔,又借極光真磁之力顛倒陰陽。外人固不易推算我的虛實動靜,我也不願與聞外事,作法自蔽,益複孤陋寡聞。那巽宮冰蠶和萬年溫王,落在諸位小友手中,尚無聞知,適才才聽天乾山小男道友說起,真乃快事。隻是得信稍遲,因欲試諸位小友道力,致有盜藥之舉,白白多此一番辛勞,實為愧對。尚幸有此一番經曆,將來不為無益,令師當已知我用意,想也不致笑我量小。此番所取的靈藥,乃我最初采煉,取材配製,極為精純,所以深藏丹室之內。那丹井,乃元磁真精所萃,與極光發源之地直對相應,酷寒烈冷,無與倫比。如不得我心許,便到時不另發動,這兩間混元精氣與他為難,也難如願相償,並要視若仇敵,更憑多大道力,也盜不去了。

    “靈奇所得,實比以前孽徒所盜靈效遠勝。靈奇之父,是我嫡傳大弟子。靈奇平日妄冀天仙位業,不願隨乃父歸入本門,人各有誌,也還罷了。最不合是心存鄙薄,急難來投,又不安分,屢在外麵生事,以致乃父為彼憂勞。我以前不許他入境,也由於此。

    這次更是膽大妄為,勾串乃父,得知陣中機密,私入丹室。已然將我備贈的靈藥取到手內,臨行又起貪心。卻不知兩間混元精氣何等威力,連我在此修煉多年,深悉微妙,尚且隻能以法力運行,小心謹慎利用,不敢和它相抗。他一末學後進,新近不過乃師坐化,得了幾件遺傳的法寶,便不知自量,輕犯凶鋒,幾為妖邪所殺,僥幸才脫毒手。日前乙道友夫婦於四萬外追逐二妖人來此,被他無心巧遇,幸蒙成全,賜以靈丹,方得複原。

    又複不知利害輕重,任性胡為。如非佛光神妙,應變迅速,那元磁精氣剛被引動,便逃上來,太陰真火未被引燃,不特諸位道友功虧一貫,丹井下層穴口為混元真氣封閉,急切間連我也難為力,便他本身也必化成灰燼了。此時形勢奇險,他那幾件法寶雖不尋常,但無一件可與諸位小友相提並論,稍差瞬息,立肇巨變。

    “大弟子雖然犯規,一則,念他從我多年,一向忠誠,功足補過;二則,父子天性,舐犢之情,賢者不免,尚可略施小罰,加以原宥。此子卻是萬容不得。如非小男道友代乙道友向我致意,又是齊道友第二代徒孫,照他被擒見我時,那等桀騖不馴的情景,縱看乃父情麵,不戮形神,至少也應打他三百寒鞭,日受冷焰之刑,三年之後方始逐出,永不許他父子相見。現我雖因乙道友和令師之故,將他釋放,但我丹井二圖機密,已被他知悉,與諸位小友隻知鎮製五行宮位不同。他又逞能賣好,盡管事前曾向乃父立有重誓,決不再告他人,泄漏大約不敢,但異日再如有人需要此藥,難保不自告奮勇,又來盜取。其實齊道友為人,我本敬服,如再需用,隻憑一介之使,立可取奉。此子如再行險,那時被我擒到,我話已說在前,休怪我不講情麵。

    “至於我向令師借寶,並在今日來人中約一二小友相助之事,此時尚難明言。已然拜托小男道友,或是由他親往峨眉麵談,或以飛書向令師請借,到時自知,毋須先說。

    此藥用法極簡,隻須將萬年續斷所製煉的藥錠,先由一道力較深之人運用本身純陽之火,融化一頭,使化成真氣,透入斷骨筋脈之中。等其充滿經絡,再將靈玉膏在接樣處敷上一圈。晃眼氣血貫通,精髓充沛,視各人本身功候如何,至多兩三個時辰過去,便可複原。在四十五日以內,任多厲害惡毒的邪法飛刀,也自無妨。痊後,筋骨之力反倒比前健強輕靈,並無殘痕。何況事前又有大荒神嫗的靈藥,先為保全,便隔百年,也可接上了。我想峨眉開府,門人四出行道,強敵眾多,異日難保不需此藥,而數萬冰山雪海,往返艱難,跋涉不易,此次所得,足供十人之用,餘藥善自保藏,留備不虞便了。“

    易靜見靈奇麵上仍帶傲容,初見不知他的性情,料必甚剛,又非自己門人,隻憑乙休一言,並連本師尚還未拜過,暗忖:“嶽師兄雖然性剛,外表何等和易近人,怎會收下這一個倔強徒弟?此時如令勉強服罪,反著痕跡。“想了想,隻得躬身應諾,率眾拜謝賜教,一同辭別,仍由靈威叟送出。走出兩重室,回到甬道盡頭宮的六角亭內,靈威叟便請眾人止步,說道:“諸位道友,大功告成。小兒叨列門牆,從此得受教誨,可免失足,去了老朽一件心事。此時無須再走回路,請由此亭上升,即可透出海麵了。“

    說罷,手掐靈訣,將手一指。隻見腳底四壁雲光亂閃,眼花繚亂,身子便似駕雲一般,被托著上升,那亭頂也似相隨上升。雖不似飛遁迅速,卻也相差無多,不消片刻,忽然停止,眼前光華電掣,一閃而過。再看那亭,已停在一座極險惡高峻的海島之上。亭外波濤險惡,排蕩如山,海氣蒸騰,天色陰暗,一上一下,融會吞吐,合成一片混檬。非特不是陷空島上空,連那奇峰羅列,景備四時,滿生琪花瑤草,冰樹瓊枝,四外更有碧嶂丹崖,環若城堡的千繡瓊原,也不知去向。

    眾中隻易靜一人知道,此乃陷空前島,已然遠出繡瓊原外,孤立絕海之中。餘人多不知悉,方欲詢問。靈奇也要開口,吃靈威叟怒視了一眼,隨手遞過一封柬帖,靈奇便不言語。眾人以為有什關礙,也各住口。靈威叟笑道:“諸位俱知途徑,老朽尚須回宮複命,恕不遠送了。“隨將手一指,亭中晶壁便開了一麵,引眾同出,舉手作別。靈奇又似要開口詢問,靈威叟忍不住怒罵了一聲:“冤孽!“靈奇又複住口,滿臉俱是憤激之容。眾人均不知何故,因見靈威叟已重改笑容,舉手作別,便各為禮,遙向對岸來路飛去。因有靈奇引導,二直飛入來路冰穀之中。

    易靜暗察靈奇,容止甚是恭謹,隻是麵色又改作愁容,知有心事,也未詢問。到了秘徑入口冰壁之下,便令行法,移開洞外冰壁,同飛入內。飛行了一陣,上麵玄冥界嚴關已由地底飛越過去。英瓊因見眾人連日辛勞過甚,頗耗心力,來時匆促,這甬道秘徑未得細看,再來又是無日;且喜大功告成,前路明坦,再無梗阻;回去醫治受傷諸人,也不在此一時半時留連耽延:便提議把遁光放緩,一路觀賞過去。易靜笑道:“現在我們的行蹤,主人必已盡知,更無顧忌。就要回到神火峰腳鼇極洞去,約烏神叟同行,我們索性趕到那歇息,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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