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_80660賈赦拚了命發了狂頂著兩個黑腫的眼圈終於在七七四十九日內返回,但歸來心切,可望著賈家高高懸掛的白帆,步子怎也邁不進去。
雙腿恍若灌了鉛坨一般沉甸甸,胸間湧出酸酸漲漲的感覺甚是陌生,賈赦僵硬著身子呆呆的佇立著。
司徒詠摸摸鼻子,瞅著堪比望夫石的“父皇”可憐兮兮的模樣,沒來由的一陣心虛,抬腳微不著痕跡的踹了一下身邊披麻戴孝的賈璉。
賈璉毫無防備一個趔趄出了列,整個人搖搖欲墜。
司徒詠伸手幫扶一把,彎腰躬身道:“父皇,賈世子連日為父後事奔波操勞,心神恍惚有此失儀之處還請寬恕。如今正值發引吉時,兒臣鬥膽還請父皇為榮恭侯爺賜下諡號,以慰其在之靈。”
賈璉站定後聞言不禁麵色一沉,一掌打落某人賊喊抓賊遞過來的手。這些日子經曆的事情超過前半生吃過的鹽,如今都麻木的鎮定下來,反正最差的結果不也是翹辮子嘛?
父親了,做人要有尊嚴。
他就算不太成器,也不能讓皇子牽製鼻子走。
賈璉直視著司徒詠錯愕的神色,嘴角一抿,下巴抬起,淡淡道:“殿下,請恕臣失禮,不過臣私心想著殿下如此高貴充滿魅力的人不會跟一個心神恍惚喪父的人計較吧?”
司徒詠眉毛一挑,饒有興趣的望了一眼賈璉。
賈璉掩藏在袖子的手緊緊握拳逼迫著自己不爭饅頭爭口氣傲然的挺直脖頸回瞪。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相匯。
賈赦:“…………”
在賈赦左手邊而立的司徒熠忍住一手煽一個的衝動,上前一步,引著賈赦往靈堂而去。
視線躍入大大的“奠”字,賈赦心口抽疼。
一步一步的邁入其中,屋內宛若嬰兒手臂般粗壯的蠟燭映著金絲楠木熠熠發光,在煙香嫋嫋中詭異非常。
司徒熠目著一張臉望著走進來一臉悲戚模樣的司徒詠,看著人上完香後,用一種七分惆悵三分忿恨不滿的語氣壓低了聲音,對著賈赦耳語一句,“因為你,他如今能享用的唯有救駕之恩才特賜下的金絲楠木。其他,一切都沒有。”
賈赦眼眸一閉。
“可他卻甘之如飴,我敬愛的父皇。”
這一句話猛地敲進腦海中,其後從頭到尾紮根骨頭,碾碎骨髓,讓他化為一灘春水。可周身的血液又瞬間冰冷。
人不在了。
司徒詠不禁勾了勾嘴角,轉過頭,很貼心的帶走還在做法事的僧道,走出門看著一點都不自覺的賈璉,又忍不住踹一腳。
知不知道打擾人互訴忠腸是一件很鄙夷的事情,尤其是黃昏戀,都沒幾好活的了。
司徒詠眼眸閃過一絲的傷感。當他跟隨暗衛來到蘆葦剁看見渾身血淋淋的父親,實話,那一刻,他真得想把賈赦千刀萬剮。
一個合格的帝王,不該受情感拖累。
---
恨不能將棺木砸成碎片,揪出麵的人,問一句,“為什?!”
一個皇帝,對一個屢屢以下犯上的臣子,對一個深知自己私密*還牽扯鬼神的臣子,對一個鬥雞走狗的紈的臣子,不該如此。
賈赦靜默了許久,終是挪步上前,抬頭輕輕撫摸棺木,沿著邊緣一寸一寸的摸過去,動作柔和至極。
這個皇帝……
其實,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