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快回來!”
……
一片長滿蘆葦的沼澤地中!
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母親抱著我的孩子,一步一步走進吃人的沼澤地,我想追過去,拉母親回來,卻怎也邁不開我的腳!
我的雙腳被千萬條水草條條纏住,我想擺脫,但那水草像是長在了我的雙腿上,怎掙紮都沒有用。
“媽媽,快回來,快回來啊!”我一邊焦急的扯著腿上的水草,一邊大聲喊著。
“不要!”
“媽媽!”
突然,我母親抱著孩子掙紮起來,她的雙腿已經陷入沼澤地……
她驚恐,害怕,開始掙紮,可是越是掙紮越是陷得更深。
她舉著雙臂,把孩子高高托起。
我能清晰的看到她驚恐的麵孔,卻聽不到她的話語。
我恨不得變成超人,立馬飛到他們身邊,救出他們。
可是……來不及了!
母親整個人已經陷了進去,她的雙臂還高舉著……
慢慢的孩子也跟著陷了進去……
啊!
不要!
不要啊!
我崩潰的掙紮,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胸膛,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冰冷的水草上,水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獲得自由的我撲過去,顧不得因連摔了幾個跟頭而傷痕累累的膝蓋。
可是,沒有了。
什都沒有了。
除了挺拔站立,隨風而動的蘆葦,就是咕嘟咕嘟冒著泡泡的濕地……
母親不見了,孩子不見了!
不要!
不要啊!
……
“木向晚,木向晚!”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叫我。
“該死的,又做噩夢了!”有人低聲咒罵。
是誰?
是誰在叫我?
我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怎也睜不開。
“你趕緊想辦法弄醒她!”是個冷酷的聲音,一點都不近人情。
“我不正在給她檢查嗎?要不,你自己來……”有人不耐煩了。
“到底怎回事?她怎老是做噩夢?”我感覺有人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似乎是在幫我擦拭流淌不停的淚水。
熟悉的味道,溫柔的動作,記憶中的那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怎會?
“你別怪我多嘴,是你把人家傷的那深,要是換做我,我也不想麵對你。”話之人是個懂我的主兒。
“你……弄醒她再。總不能讓她一到晚活在噩夢中,淚流不止吧?”還是那個冷酷的聲音,不過,多了一絲人情味。
“要看她自己的意願和造化!”
“看她自己?那乘著現在你給她做流產手術,她這樣子,孩子能活下來?”冷漠而霸道的命令聲。
孩子?
流產?
我的孩子還好好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又驚又喜。
“流產手術?你確定要這樣做?”
“你還不如直接殺了她!”有人替我爭辯。
流產手術?
顧景舟要讓我做流產手術?
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再繼續沉睡下去,我要醒來,我要告訴顧景舟,我不會做流產手術,就是我死,我也不會舍棄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上啊,幫幫我啊,快點讓我醒過來啊!
我無聲的掙紮喊!
“她的睫毛在動!”我聽出來了,是季皓遠的聲音。
“睫毛動又怎樣?她的命我了算,你趕緊的,給她安排手術。”半響,顧景舟陰冷的聲音傳來,還是命令季皓遠給我做流產手術。
顧景舟!
我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張冷峻的麵孔,他深邃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下巴上是密密麻麻的青茬,那張性感的嘴唇吐露著中傷我的話語。
“顧景舟,我已經生不如死了?你還想要我怎樣?”我嘶啞的聲音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醒了,醒了就沒事了。”季皓遠一看我睜眼就能跟顧景舟單挑,笑得沒心沒肺。
出門的時候還嬉笑著調戲護士,讓她去給我弄吃的。
“你在裝睡?”顧景舟剛剛還有些欣喜的目光一閃而過,轉而又是這張冷峻不近人情的麵孔,幾近殘暴的質問我。
這個男人是剛剛替我擦拭淚水,擔心我困死在噩夢中的男人嗎?
我問自己!
一定不是的!
一定是我產生了幻覺,才覺得顧景舟有那點擔心我。
“我隻是在養精蓄銳,顧先生。”
“顧先生一直誣陷我是殺人犯,那你自己又有多清高?”
我心已經被顧景舟那句打掉孩子激惱,我就想問問顧景舟,他心到底是怎想的。
“蘇可沁明知我母親犯糊塗,還讓她一個人出去……”
“不對,我和母親慘遭綁架是你指示蘇可沁做的吧?”
“為了報複我,你真的是不擇手段啊?顧景舟!”
“我很快就能恢複記憶,是我的錯,我會背負;如果不是我的錯,有人卻故意栽贓陷害我,我也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正式跟顧景舟宣戰。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顧景舟還拿什來威脅我?
“木向晚,看來你還是不知好歹。”
“不過口齒伶俐了不少,有進步啊!”
“告訴我,你肚子是哪來的野種?或者你乖乖的打掉,不要逼我動手!”
顧景舟也是一臉的怒氣。
他的冷酷讓我有些恐慌。
我還有孩子,我不能坐以待斃。
“孩子跟你沒關係!”我隻能這樣回答顧景舟。
“木向晚,別忘了,蕭一航、你母親、還有你肚子的野種的命都是我了算!別再挑戰我的耐性。”顧景舟起身,一米八七的大個擋在我眼前,剛剛還灑在身上的溫暖陽光被他全部遮住,瞬間冷了許多。
他的右手上裹滿了厚厚的紗布,上麵隱約還有滲出的血跡。
我一時恍惚,想起手術室他替我擋住手術刀的那一刻,我迷惑了!
他到底是出自什心理?
難道僅僅是怕我死了,他無法複仇?
不會!
顧景舟才不會這好心。
他隻想讓我生不如死!
“你要是動他們一根手指頭,我就去殺了蘇可沁!正式坐實了這殺人的罪名!”我硬著頭皮,不甘示弱,我也好想看看顧景舟的心到底是什顏色的。
“木向晚,是誰給了你這大的膽子?”顧景舟欺身上前,大手捏上我的下巴,陰鷙的目光盯在我臉上,仿佛要把我的臉釘出幾個洞。
熟悉的暴怒氣息,冷冽的眼神……
我的腦海閃現出顧景舟以前的溫柔,以前的殘酷。
到底孰真孰假?
我有些分辨不清楚。
溫柔是假的,殘酷是真的!
他愛我是假的,他恨我是真的!
“我什都沒有了……”我對上顧景舟淩冽的目光,毫無畏懼。
我的雙手輕輕的撫上顧景舟那張讓我魂牽夢繞的臉龐……
我愛他!
愛的毫無尊嚴!
愛的轟轟烈烈!
可是我得到了什?
家破人亡!
朋友入獄!
就連他自己的孩子,他都不肯放過!
“顧景舟,你不想要他,對不對?”我將顧景舟的手放到我的肚子上,明顯的感覺到顧景舟一怔。
我的手輕輕的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這些都讓我留戀不已。
可是從今以後,我要忘記他!
我吻上顧景舟的唇,很輕很輕,就連我自己也感覺那隻算是碰觸。
我的手拂過他的胸膛,那顆恨我的心跳動的強健有力。
隻可惜它不是為我跳動的!
顧景舟僵硬的身體終於有所反應,他不滿我的輕觸,大手一握,我整個人都倒在他的懷中。
三年的夫妻,我們清楚的知道彼此的軟肋所在。
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啃噬著我……
而我卻心不在焉的忙著我自己的事情……
我用我的生命,孩子的生命做的賭注,我希望我能贏。
“不管你承認與否,你很貪戀我的身體,對不對?”事畢,我躺在顧景舟的懷中,輕聲的笑著。
顧景舟很顯然不想承認,隻是他一向是行動派。
我顧及孩子,躲避不及,隻能裝作受傷疼痛的樣子。
“怎了?”顧景舟果然停下了動作。
“我餓了……”我躲避顧景舟灼熱的眼神,麻利又拖遝的穿上衣服,抱著慘兮兮的身體出了休息室。
病房的餐桌上是護士送過來的粥,還是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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