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能帶陌生的女人回家過夜】
這是約克·夏曼特的生存信條,也是他人絕不能觸碰的底線,雖然讓一名多情貴公子擁有此種立場很不靠譜,但這的確他僅有的原則。
約克向來認為女人是最不可信的生物,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床下,她們總是用盡各種方法來打探你的秘密。刨去約克的母親,在他六歲時拋棄了舒適的貴族生活,扔下他們父子離家以外,約克認為自己的觀點完全是客觀的,不帶有任何個人的感情色彩。
縱身花海十幾年,約克嚴格遵守著自己的信條,規劃好他每晚在各類女人家過夜的時間表,一旦過了淩晨三點,約克便會在床邊那位妙齡女子熟睡之際,丟下幾捆現金,然後悄然離開。
他唯一犯過的錯誤,就是在今夜。
當然,酒宴最開始很無聊。
在約克的眼,生命中有酒和女人就夠了,而夏宮舉辦的宴會最不缺的就是這兩樣,所以當他的有錢老爹,禮貌性的傳來問候時,約克趕忙打蛇隨棍上,死皮賴臉地纏著老爹跟了過來。
宴會的內容與約克印象中大致一樣,貴族少女們都穿著格外大膽的禮服,暴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膚,侍者托著無限供應的美酒在人群中穿梭,這兩者看上去都尤為可人。
但約克很清楚,今晚的主角不會是自己,少女們懷春的對象,更與自己擦不上邊,因為那個邊境英雄回來了,就理所應當吸引全場的目光。
黑爵,隻要身為禁忌者,便絕不會遺忘的名字。
傳聞禁忌史上,誕生的第一位禁忌者,名為【十戒王】,也是目前為止最高階形態的禁忌者,甚至有謠傳他在失蹤之前,已降臨十一戒的邊緣。
【十戒王】統治的時代過後,他的屬臣們建立了新的王朝,而【十戒王】所遺留下的九枚戒指,則成為了這個王朝的象征,史稱“九曲”。
九曲之中以“司曲”為首領,總部駐紮在夏宮,其餘八曲各掌一職,開啟了長達數千年對於禁忌者的掌控,直到數百年前“鏡界”公司的出現,以極速崛起之勢攻占了夏宮,顛覆九曲王朝,重寫禁忌史的新篇章。
至於十戒王的最後一枚戒指,被遺留在了邊境,埋藏於燧火峰的底部,隻有曆代夜卒軍團的首領“黑爵”有資格配戴,它蘊含了黎明崛起前的極暗之力,其中棲息著前代所有領袖黑爵的靈魂,他們的精神沉睡在無盡的虛空深處,冥冥之中指引著全體夜卒。
約克兒時曾想過加入夜卒軍團,他也有過抱負與骨氣,想闖出一番大事業讓家人看看,自己不是個廢物少爺,沒有家族的資助他照樣活得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想讓父親為自己感到驕傲,哪怕一次也好。
父親知曉後,什也沒有多,隻是走到約克的房間,在他正在打包的提袋扔下一個信封,然後轉頭就走,仿佛沒有看見他這個兒子。
信封上寫著:跨出這道門,你就隻值這個價錢。
約克拆開封口,卻什也沒倒出來。
父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約克,你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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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在得知今晚黑爵的親臨,亦或他發覺到這場宴會旨在恭維,約克喝酒的性質便沒了大半,他甚至不敢去見黑爵一麵,不敢去見一見過去心目中的英雄,瞧瞧現在混成鬼樣的自己,根本就是對理想的背叛,哪怕他早已不再需要理想,可他就是不願鬆開心頭那股勁兒,好像那口氣吐出去了,過去那個陌生的自己就死了。
不願繼續玩樂下去的約克,本想離開夏宮,趁黑爵還沒回到大廳以前,他剛剛看到黑爵推開側門去了露陽台,想必是出去透了口氣。
從真皮沙發上抬起屁股,約克係好緊身軍裝大衣的扣子,掩住麵目急匆匆地向出口走去,過程中他撞翻了一名侍者的酒盤,香檳與玻璃渣撒了一地,同齡的男女們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更讓約克感到自己是個異類,可笑的是,連他這身軍裝都是假的,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花錢買來的,花他父親的錢。
穿過中堂的某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向神起誓,這是約克·夏曼特此生最壞的決定。
就那一瞬間,在撞翻的酒杯跌落之前,麵前侍者驚訝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耳邊環繞著周圍貴族們嘲諷的話語,約克無意中的一眼回眸,瞥到了角落的那名孤單的亞裔女子。
今晚第二次向神起誓,這是約克·夏曼特此生見過最美的女子,那道倩影在他眼中顯得尤為親切,因為他們都是宴會上的異類。
飄柔的栗色長發垂肩,如海麵般澄澈的眼瞳深深地印在約克的腦海,他無法在女子的臉上找到任何瑕疵,仿佛每一絲紋理都詮釋了造物主的完美,直到那名女子回過頭,約克瞧見了她右眼的黑洞。
“漂亮的女孩,可惜是半個瞎子。”
他在不禁心中感到惋惜,不過也難怪,像她這般驚豔的女子,身邊沒理由缺少獻媚的男人,隻是無論她的長相再怎出眾,在場也沒有哪個少爺敢牽起她的手。
約克參與過的宴會派對無數,他幾乎可以肯定,禁忌者貴族的圈子沒有這個女人,原本在禁忌族係中的亞裔就很罕見,而且礙於道德觀念不同,兩派之間少有接觸,她能夠出現在這絕不是偶然,所以在弄清楚什狀況前,大廳的的貴族們對這個不知名的美女都避之不及。
種種跡象告訴約克,她頭頂上幾乎頂著【陌生的女人】這個頭標,時間不早了,現在回去的話,不定還能約上幾個親密的夥伴,然後在別人家待到淩晨三點。第二睜開眼,麵前又是大把的美女與消遣。
但約克沒忍住,還是走過去搭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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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寂靜的角落,獨自坐在窗邊的東方美人,凝望著夏宮外地平線的盡頭,耳邊突然傳來猶如兒稚的詩朗誦,她遲疑地轉過身,正看見一位金發的青年向自己走來,雙手揣在衣兜,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強,渾身散發著如同少年時代初次搭訕的純情,但她卻在金發青年的眼神深處看到了放蕩不羈,即使他已經掩飾的很好了。
“中文不錯,再背兩首來聽聽。”
東方美女壞笑著點了點頭,示意約克可以繼續了。
“額,姐,中文我隻會這兩句,我們能用英語交談嗎?”
約克感到有些尷尬,他根本沒聽懂麵前的她在什,想來他的外語經驗,除了英語是他爹逼他學的以外,就隻會那幾句用來泡妞的外國詩詞。
“對不起,我不會英語。”
東方美人用流暢的英音,戲虐地道。
“姐,別開玩笑了我叫約克,能有幸請你喝杯酒嗎?”
“可以。”
東方美人咬著下唇點了點頭,讓出身旁的空位,卻又突然問道。
“你怎知道我是中國人?”
約克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解釋道。
“猜的,隻不過中國人口比較多,中獎的幾率大些鄙人查理·洛昂,還沒請教你的芳名。”
【泡妞絕不能用真身份】
這是約克的第二信條,主要為了防止跟女人事後的麻煩,所以他通常都會盜用另一個名字,查理·洛克昂——他表親家三歲的嬰兒,畢竟之前用的那個名字的主人——卡斯特羅··達尼爾,離奇死在了借宿的旅館,發現時他的頭在馬桶。而且,隻有頭在馬桶。
“叉子。”
東方美人回答道。
“叫我叉子。”
約克有些詫異,同時對這個女人感到更加有趣,相較他難以證實的假名,她的假名卻顯得真實,搞不懂是誰在騙誰。
“好吧,“叉子姐”,咱們先喝一杯,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如何。”
“我不喝酒。”
“為什?”
“我父親和老師都嗜酒如命,之後他們一個死了,一個失蹤了,所以我不喝酒。”
東方美人的直接回絕,讓約克臉上的笑容不太自然,隻好故作瀟灑道。
“姐,這可是酒宴,哪有人不喝酒的,裝裝樣子也好。”
叉子溫紅的俏臉瞬間冷了下來,瞥了一眼約克後,仍舊望著窗外道。
“屠宰場的豬明知會死,卻沒有勇氣逃跑,你知道為什嗎?”
約克迫於壓力,咽著口水反問道。
“為什?”
叉子緩緩轉過頭,環視四周的輝煌璀璨後,她用僅存的獨眼,盯著約克手中的酒杯冷聲道。
“因為它們寧願撐死在豬圈,也不願享受那饑餓的自由。查理先生,你是要撐死,還是要自由。”
這話題的氣氛太沉重了,不禁讓約克有些詞窮,往日巧舌如簧的他,麵對這個神秘的東方女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他無可奈何,隻好半開玩笑地岔開話題道。
“如果追求自由的下場是餓死,那我還是撐死好了,起碼還能浪費點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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