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過於快速的戰鬥消耗了紀衡與君斂不少的體力,在saele終於倒下之後,她們終於得以片刻喘息。在失去了saele的輔助之後,周遭的魔靈像是被斬斷了力量的源泉,顯得萎靡且疲憊,而在她們三人成功斬首之後,獨立軍則是士氣大振!
“殺了他們!”
在混亂的戰局中,似乎有軍隊長們高聲叫喊著,隆隆的戰鼓聲不住催響,夾雜在刺耳的號角聲中,拉開了進攻的序幕。在魔靈短暫失去力量的期間,戰場上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麵被徹底打破,白衣的軍士們衝破重重阻礙,手中長劍刺入敵人的體內,他們眼底燃燒著戰意和怒火。
多少年了。自魔靈再度現身大陸以來,他們失去了太多,國土、城池、親人和摯友他們本應該是守衛疆土的戰士,卻在魔靈的強大之下苟延殘喘了這多年,就是為了今這一戰,能夠徹底解決千年前遺留下來的禍患!
戰!
手中長劍斬切生命,身負榮耀指引光明!
“你們怎敢!”渾厚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如同雷霆炸響般回蕩在整個戰場之上,季離歌等人倏地抬頭,一名魔將不知何時親率了又一隊魔靈趕赴了戰場,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紀衡的身上,突然抬手揮劈出一道暗光,“去死吧你!”
暗光咆哮,以極快的速度衝向紀衡,狂暴至極的力量肆虐著,將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盡!沒有人敢懷疑這一擊的力量,像是地獄的門扉敞開,萬鬼哭嚎著伸出隻剩嶙峋白骨的手,將能觸及到的生靈都盡皆拖入地獄!
不能躲!
紀衡在一瞬間做出判斷。在她的身後,是毫無抵抗之力的軍士們,若是她避開這一擊,獨立軍必將遭受到沉重的打擊!
她發力躍起,手中玉扇揮擲而出,扇骨四散卷起風刃,嚴嚴實實擋在身前,和她並肩而立的君斂在同時張開了全部的防護,微藍色的防護守在紀衡的身側,泛著粼粼水光。
然而毫無用處!狂暴的力量帶著毀滅地般的氣勢強行突破風牆,撞向防護層,水光劇烈震顫,防護層寸寸皸裂,下一刻就要徹底破碎——
“紀衡——”
防護層徹底碎裂,如同巨石砸入水麵,崩碎的防禦四下飛散,暗光撞上人體轟然炸開,被壓縮到極致的力量撕扯著血肉,連帶著白骨也碾壓、磨碎!承受重擊的人從空中直墜而下,毫無緩衝地落到地麵,衝擊力震顫肺腑,咳出滿是腥苦的血。
“景稚”
紀衡看著墜落的人,略微有些發愣。她本已做好了承受這一擊的準備,可就在防護層被突破的那一瞬,景稚從草叢中猛然躍起,如同堅不可摧的屏障一般牢牢擋在了她的身前。
仿佛忽然夢醒,紀衡匆忙落地,來不及站穩便衝向景稚墜落的方向。
——他已麵目全非。
他癱倒在草叢之中,身上的鎧甲四分五裂,全身上下布滿了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兩側的皮肉往外翻卷,殷紅的血液早已流淌全身,一隻眼被焚毀,隻餘下黑色的空洞。
紀衡甚至不敢觸碰他,因為光憑目測便足以發現景稚的大部分骨骼斷裂、粉碎,粉碎的白骨混著血液一並流出體外,根本無法挽回。
“咳”景稚奄奄一息,僅剩的那一隻眼執著地看著紀衡,他竭力將湧入喉頭的血液咽下,聲音細微而飄渺,“拜托您”
您並非不在意這片土地,隻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它。如同肖念一般。
他仍然憎恨著這片奪走他所愛之人的土地,憎恨著在這片土地上生存著、卻將他的契主推向深淵的人們。可是肖念是如此摯愛著它,聖城的手段和意圖她不是不懂,隻是她不願意因此惹出更多的禍患,讓這片已經遭受諸多摧殘的土地再添傷害,所以寧願自絕,也不肯反抗絲毫。
“你究竟想要些什?”
雙生穀中,紀衡的一句反問尚且在耳畔回響。
他應召而來,手握長劍,隻為踐行肖念所願。如今肖念身亡,他墮為魔靈,卻終究還是下不去手,推翻這片被肖念所摯愛的土地。
景稚睜著眼,死死看著紀衡,可是曾經發生的事情卻不可控製在眼前浮現
“不過是區區人類的走狗,”魔將看著眼前被魔靈包圍著、傷痕累累,看上去馬上就要倒下的人,嗤笑一聲,“看在你我同族的份上,你跪下宣布臣服,我便饒你不死。”
那一次,景稚孤身一人拖延敵軍,已和敵軍抗衡已久,體力幾乎耗盡,傷勢累積過重,身體幾乎已經不受控製,眼前持續泛黑,意識模糊不清,卻頑固地不肯倒下。他用劍駐地,以此來支撐幾近脫力的身軀。
走狗嗎?
他從遙遠的異世聽到她心底最堅定的願望,聽從她的呼喚,於月夜星幕之下應召而來,單膝跪地垂首,右手握拳置於心口,做著寓意完全忠誠的禮儀。
雖是初見,卻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時光再度重逢。
她是主,他是侍。他以侍奉主君的禮節和忠誠對待她,自以為秉承著一顆完全的忠心,遵從她的命令,達成她的要求,以及,完成她的心願。
然而不知道從什時候,這顆忠心莫名裂了縫,壓抑的感情從這條縫絲絲往滲,讓整顆心都充盈了不知名的情緒。
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追逐著她的身影,會將她的每句話每個字納入心底,會格外在意她的情緒、關注她的想法。景稚像是墜入了一張無法逃離的網,越是掙紮,越陷入更深。
他單膝跪地垂首,以示完全的忠誠;右手握拳置於心口,表明願意為她獻出生命。
這樣的臣服之禮,這樣的忠誠之心,隻有肖念一人擔當得起,因為他不知何時早已連人帶心都屬於她了。雖然景稚知道,她身邊早已有了一個未婚夫,但是沒關係,沒關係,他能夠以魂侍的身份在她的身邊侍奉一生便以足夠。他不奢求能得到垂青,也不祈盼自己的感情能夠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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