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入初秋,江淮一帶也略微轉涼,不再燥熱了。
九江柴桑郡,便是湘江入洞庭的入湖口。月前,劉備禦駕親征,驚動孫吳朝野,因此吳侯孫權不久前便親至九江行宮進行督戰。
九江行宮之內,此刻出奇的安靜。
青石階之上,吳侯孫權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紫色須發也是衝天而起,他背對著階下之人,竭力按捺著自己的焦慮與躁怒。
石階之下,大都督陸遜左膝跪地,低首沉默,腰杆卻挺得筆直。
“陸卿的意思,是要孤向魏稱臣?!”孫權用質問的語氣低吼著,令人毛骨悚然。
“主公”陸遜依舊是波瀾不驚,他抬起頭用平靜隨和的目光,望向高高在上的君侯:“此番劉備東進,兵鋒正盛,而曹丕更是屯兵漢北,靜待漁翁之利,意欲揮師南下,為今之計......隻有暫時稱臣於魏,方可免於腹背受敵。”
“降曹......”孫權緊皺的眉頭顫動著:“如此屈辱,陸卿可還有其它良策?”
“主公,為帝王者,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夠撐得下屈辱,方能裝得天下。”
“為......帝王者。”孫權似乎平靜了不少,再也沒有說什。
陸遜見主公以默許,便繼續開口道:“依臣之見,為向魏國示友好之意,應將囚於我國的魏將,歸還其國。【注1】”
九江行宮之中,依舊是一片靜謐無聲。
行宮之外,江水岸邊。
於圭身中毒針,此刻正在曹羲的陪同下去江陵療傷。夏侯玄獨自一人再行宮外候了良久,終於等到了陸遜。陸遜來九江之時,便已帶了於禁前來向吳主辭行,此時正好與陸遜一同出了行宮。
陸遜撫了撫夏侯玄額前亂發,眼神中竟是有類慈父的溫和:“看到你,就好似看到了鳴兒......對了,我還不曾問過,你叫什名字。”
少年抬眼看著陸遜,回答道:“我叫,夏侯玄。”
“夏侯玄......”陸遜招手喚來一名下屬,那下屬手中則牽著一匹剛剛長大的純白色馬駒,陸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道:“玄兒,你我相識一場,亦屬緣分。這匹馬駒,是我坐騎‘白鴿’所生,本是我為鳴兒他,準備的十二歲生辰禮,今日一別,無以為贈,就讓它,隨你去中原吧......”
“謝謝陸伯父。”夏侯玄歡喜的摸了摸馬駒的額頭,那馬兒也極為溫馴的蹭了蹭少年的臂膀。
“玄兒,我主已經同意,讓於禁歸國,今日你便可以與於老將軍一同啟程了”陸遜向少年揮了揮手:“一路,珍重......”
“陸伯父珍重,我走了。”少年緩緩跨上小白馬,回頭揮了揮手向陸遜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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