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午，楊川頂著兩個黑眼圈，在一家高檔咖啡廳外，等待著闊別了幾個月的趙淩淩。

    世界觀一之內翻地覆，他失眠了一整夜。但“千送蛋”的任務還沒完成，他隻能暫時拋下一堆疑惑，打起精神來見這位鄰家大姐。

    自從離開家到外地上學、工作之後，趙淩淩就和許許多多在外流浪的“南漂”、“北漂”們一樣，維持著平均一年回一次家的頻率，不久前的春節，楊川才和她見過麵。

    楊川和趙淩淩算不上很熟。一個是p學府畢業，在世界五百強任職高管的之驕女，一個是沒正經上過幾學，第一次走出鄉村的窮酸少年，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過也算不上太生分。每到逢年過節，李大娘都會把楊川強行拉到家一起吃個飯，這兩年的年夜飯，楊川都是和趙淩淩一塊吃的。

    一年沒見，母子倆總是有不完的話。楊川和斑就坐在一旁，默默地聽趙淩淩眉飛色舞地講述她的工作和生活，講述她在京都這座屈指可數的世界級大都市遇見的人和事，講述那些隻在電視上和夢見過的奇妙事物和繁華光景。

    如今想來，楊川把旅途的第一站選在京都，也不能是沒有受她的影響。

    “川，這邊！”

    在高檔咖啡廳門口徘徊，卻不敢進去的楊川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趙淩淩穿過人潮快步走來，正向他招手。

    “淩姐！”楊川揚著手臂回應。

    走進咖啡廳，趙淩淩輕車熟路地把楊川帶到一個僻靜的位置，拿下肩上的包，招呼他坐下，溫聲道：“川你在這等下，我去拿點喝的。”

    趙淩淩今穿著一件米黃色的棉質上衣，與一件到腳跟的海藍色長裙，及肩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身後，一看就沒認真打理過。她比楊川大上十來歲，外表卻顯得青春洋溢，一點也沒有楊川想象中的女強人氣質。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趙淩淩一手拿著一杯飲料走了回來，輕輕遞給楊川一杯，衝他嫣然一笑。

    趙玲玲是那種氣質很親切的美女，不像魚南和美麗那樣特點分明，卻讓人感覺很舒服。

    “嘿嘿”楊川揉揉頭：“是有點意外，我還以為淩姐你會像電視那些人一樣”

    “穿一套死氣沉沉的黑色西裝，冒充上流社會是吧！”趙淩淩擺擺手，指指楊川身上的老舊休閑裝：“你不也還這一身嘛，咱們這叫本色出演！”

    趙玲玲在清風村的時候，經常就是這一身類似的打扮，楊川本來還以為會在京都見到她的另一麵他笑了笑，心中的拘束淡了一些。

    他把手一直拿著的袋子放到桌子上，道：“淩姐，這是大娘讓我給你帶的茶葉蛋！”

    “媽跟我過啦！”趙淩淩接過袋子，拿出兩個茶葉蛋，遞給楊川一個：“你看看你，我媽肯定跟你過給我留兩個就行，結果你全給我留下了”

    “嘿嘿嘿”楊川也不辯駁，隻是傻笑。

    “早晨吃飯了嗎？先吃兩個雞蛋墊墊肚子。”趙淩淩著，把茶葉蛋熟練地剝開，兩口咬掉，巧的腮幫子頓時鼓了起來，煞是可愛，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楊川無語地剝開了手中的茶葉蛋，趙淩淩這副模樣，徹底把他心中不易接近的女強人形象擊得粉碎。

    不過，這樣感覺很好。他默默地想。

    多年在職場摸爬滾打，趙淩淩察言觀色的本領極為出色。楊川隻是個沒見過多大世麵的少年，即使心思深沉，一些動作也難免暴露內心所想。她一邊吃著茶葉蛋，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見楊川緩緩放鬆，自己也漸漸放心了。

    她就怕讓楊川產生距離與隔閡感。

    喝完飲料，趙淩淩把雞蛋收好，笑道：“川你餓了嗎？咱們吃飯去吧，淩姐給你接風洗塵！”

    “呃”楊川遲疑一下，不知道什好。這劇情和他想得不太一樣。

    他原本以為趙淩淩把他約到咖啡廳，是看在李大娘的麵子上，給他介紹個工作之類的，然後被他拒絕，兩個人不歡而散，各奔東西再不往來

    眼前笑靨如花的溫柔女孩讓他的心不由得一暖，點點頭：“好。”

    趙淩淩確實這想過。她真的很忙，世界五百強高管的地位看似光鮮，其實步履維艱，心力交瘁，她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浪費在楊川身上，連今這場會麵都是好不容易才請的假。她本來想動用手中的資源，給楊川安排一份工作，完成李大娘的囑托，順便報答楊叔叔的師恩。

    但一看楊川局促不安的身影，和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立刻就心軟了。

    她想到了自己剛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舉目無親，形單影隻，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雖然後來還是闖出了一片，但最初那段暗淡的時光至今仍然深深地刻在心底。

    要是當初有個人幫幫自己現在的楊川應該也在這想吧，她想。繼承自李大娘的善良，讓她覺得自己應該多做些什。

    楊川不知道趙淩淩內心的掙紮，隻是覺得淩姐比她以為的要親切得多。

    離開咖啡廳，趙淩淩帶著楊川穿行在大街巷之中，如數家珍地講述這座千年古城的人文典故、新聞舊事，一點也不介意他的沉默與木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