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
王的獵場,還是神的遊戲?
費仲走在廊道上,靜坐,在竹席上欣賞自己親自修剪的四君子。
他稱“梅、蘭、竹、菊”為四君子,也希望自己是一個君子,隻可惜這是不可能也不能的事情,所以他隻好當一個真人。
偽君子既不劃算也不合時宜,當然,從一而終一輩子將它當成一份終生夢想的偽君子就沒有人他了。所以他也做不了一個偽君子。
所有人都他是奸賊佞臣,但他知道,他隻是帝辛訴自己意誌的存在。
明軒之中,紅色陶爐上茶已滾沸,爐火純青氣霧蒸騰,不久,瓷白杯中已經注滿澄澈透黃的茶湯,茶葉浮沉。
費仲靜靜地吹著茶湯,這茶湯豈非又如同自己一般一直在浮沉?
“夫君,聽武王的大軍已經臨近朝歌了。”
“夫人。”
費仲之妻一臉憂色,挺著孕肚走進來。
費仲笑著將他的妻子扶下來,笑意儼然。
“無妨,武王不會對你們怎樣的,文王畢竟是西岐的賢者,而且昔日我還與他有舊,若不是我,他父子二人不會如此之快就相見。”
茶已盡,人不留。
“你且在這等候。”
費仲肅穆易服,出門,北風蕭瑟。
一架馬車已在等候,等候他的是兩位青衣健仆。
“我等二人等候先生大駕已久,恭請先生上車。”
一位健仆拂起車簾,一位侍他上馬車。
“請。”
費仲一臉平靜。
馬車上寬敞異常,一尊古樸香爐冉冉升起紫煙,他的對麵是武王和薑子牙,夜光杯,一爵酒。
費仲竟也神色依舊不動如山。
“區區費仲,見過武王見過子牙先生。”
“先生真風骨之士也!子牙苦候已久,但請先生不吝賜教。”
“不錯,人言先生諂媚君上,乃是人人得而誅之之徒,此言果真差矣。”
“不敢,既二位以誠相待,吾亦不能枉作人,然區區宅中尚有妻不能久候。”
“可是凡事皆有例外。”
“凡事亦有定數,非凡力所能及。”
“豈不知環以扣環,光暗生克之道,是如兩軍對壘?”
座上,武王與薑子牙久久不語。
“堂皇正大,無愧於心,先生果然高士。”
“某言盡於此,帝辛此舉亦是如此,乃是期盼與君一決高下之舉,望二位思及生生大德,莫輕啟屠刀。”
案幾上,毒酒飲盡,痛快赴黃泉。
“厚葬他,以王侯家眷之禮待其妻,勿使傷亡。”
車輪轉動,奔行在空空蕩蕩的十長街。
奔行的犍馬之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滾開!不然死路一條!”
“如果我不滾呢?”
“不滾我就打到你滾!”
“這個世界上能打到我滾的不少,能打我的也不多,我看你並不是其中一個。”
“你一定是一個瘋子,不要命的瘋子!”
“你人不怎樣,算命的本事倒挺好,也許有一你可以改行去算命,我的確是不要命了。”
“讓他過來。”
“是。”
黝黑如金鐵的車夫陡然一驚,看向那個攔在馬車麵前的人。
陽光斜照在這人身上,隻見他穿一身長衫,不修邊幅,隻有一柄黃銅鑲邊睚眥吞口的短劍在腰間,眼神腥紅銳利猶如凶獸。
“是一個遊俠兒。”
“在下遊魂,見過武王。”遊魂笑意濃鬱,甚至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隻是這大白牙在車夫的眼卻是凶獸獵食的獠牙!
“受領好意,不知閣下所為何事呢?”
“區區在下別無他意,隻請武王暫往別處。”
“若我不呢?”
遊魂忽然歎了口氣,道:“這世上誰都有選擇的權利,但這件事別無選擇。”
“是誰讓你別無選擇。”
“是一個能讓所有人都別無選擇的人。”遊魂突然笑了。
“那就讓他也別無選擇。”
遊魂仿佛聽到一個世上最有趣的笑話,他大笑,笑得快意至極。
“這恐怕不行。因為這必須問過我。”
“在你選擇的路上已經有人先去了。”
“人誰無過,可是在我看來至少在這件事上他是沒錯的。”
“可是在我看來,他至少有十條過錯!”
“哪十條。”遊魂平靜至極,恍若死寂平湖波瀾不興。
遊魂劍已在手,他的劍非飲血不出鞘,但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出鞘的時候。
不是他死,就是別人死。
日漸中,遊魂要聽十條,他就講了十條,十條畢,太陽已至最毒辣的時刻。
日正中,遊魂十劍!十劍如遊魂,劍鳴如遊魂!
連陽光和影子也未曾來得及改變半點的那間遊魂已出了十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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