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十三叔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舒信 本章:第十八章、十三叔

    “所有人,排好隊,不要擠!你!你呢!對!就是你。來來來,都給我盯緊前麵人的後腦勺啊!別亂動!”方軍新兵營的營門口,一個軍官扯開軍裝的領口,三步兩步登上一個土坡,一雙大手有力地拍擊了兩下,“所有人,不要再話了!從現在開始,進行登記!每個人按照順序登記,不允許插隊啊!還有,記住你們被分配到了哪個隊、記住你們的編號!如果忘記了,不要來問老子,直接去監軍使那吃板子!”

    隊伍略微安靜了一點,不過很快又低聲嘈雜起來。那軍官有些無奈地摘下軍盔,擦了擦一腦門子的汗,也不再管這些新兵蛋子,轉身跳下土坡,忙著登記去了。

    這些日子,新兵營可謂比之前線正在打仗的那些軍隊也不清閑半分,每從早到晚數以百計的征兵官帶著新抓來的壯丁過來報到登記,來來往往的新兵也不下萬人了。可憐新兵營管事的人太少,把嗓子喊啞了也沒法攏齊這些人頭,恨不得把他們都打了包扔到民兵營和後備軍去,省得耳邊聒噪,還要供他們糧食,算下來還沒有養鴨子劃算。

    但軍隊不比外麵,規矩嚴明,再加上正值戰時,往日一些上頭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分事此刻都是紅線,可不能拿命開玩笑去伸一腳。所以新兵營這些不堪其擾的軍官們盡管心頭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也隻能焦頭爛額地對付著這些沒經驗沒本事還不聽話的新兵,嚴格按照計劃登記、訓練。

    韓思齊站在隊伍中,跟隨前麵的人慢慢挪動腳步,心中卻在默默計算路程。被那姓陸的征兵官暗算後,便被他的手下帶到這,那些跟隨自己一路的影衛和河圖洛書也不知去了哪,這人太多,實在不方便聚集到一起。而且相信無論對於哪個國家來,軍隊都不會是可讓旁人輕易染指的領域,他一旦在這新兵營有所異動,事情一定會鬧得比殺了那姓陸的征兵官更為嚴重。而且據牧四海在方國武將們那可沒有什地位,就算到時他肯親自出麵為自己開脫,武將們賣不賣他的麵子還是兩。

    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吧。

    韓思齊看了眼周圍地貌,估計是臨近方國西南疆的某個山區。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趕了好幾個月的路,眼看就到地方了,沒想到臨了臨了出了這一檔子事,一下子又把自己支回了南邊。

    意弄人啊!

    韓思齊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臂上練出的肌肉,有些哭笑不得。練了這久的功夫,沒想到卻不是用來殺敵報仇,而是先貢獻給了方國的軍隊。

    前麵的人都登記完了,韓思齊走到那張簡易的桌案前,低頭看著那名冊。

    密密麻麻,字跡潦草。

    負責登記的軍官頭也不抬:“姓名?”

    “黎涵。黎民的黎,涵養的涵。”

    “年齡?”

    “……十六。”

    那軍官筆停了一下,抬頭打量了一下韓思齊:“籍貫?”

    “黎國。”

    “詳細點。萬一你死了,別連個信兒都發不回去!”

    韓思齊怔了一下:“四海為家。”

    那人有些不耐煩:“家中就沒有其他什人了嗎?個地址。”

    “沒有人了。實在不行……”韓思齊望向遠方,神情有些蕭索,“萬一我真的戰死疆場……麻煩去牧府通報一聲吧,就黎國故人之子,母籍吳國的那位,見不著他了。”

    “哪個牧府?”

    “方國丞相,牧四海牧府。”

    那軍官又一次停下筆,怪異地看著他,卻什也沒有問,揮揮手:“八十一隊,三十五號!”

    旁邊的一個軍官往韓思齊懷塞了一套軍服,指了指西北方向一個正在集結的隊伍:“換上以後去那邊報到!”

    韓思齊點點頭,不忘寄人籬下的處境,客氣道了聲謝。

    待韓思齊走遠,那名負責登記的軍官才一咧嘴笑了起來:“這年頭,失心瘋都來參軍了。還牧府……牧你個大頭鬼啊!”

    …………

    嶽成淮曾經過,好男兒若不在軍隊走一遭,是無論如何都寫不出鐵血二字的風骨的。

    在方軍新兵營待了足足一個月後,韓思齊雖未親身經曆過戰場的凶險,可卻也能略略明白嶽成淮這話的意思。

    當初和他一起入新兵營的那些百姓,剛來時一個個馬步都紮不穩當,少有能舉槍半個時辰的,弓箭就更不用提,若非獵戶出身,連哪隻手張弓哪隻手搭箭都不知道。可現在,一個月規整的訓練過後,這些新兵的實力那是突飛猛進,別的不,腰杆都挺直了三分。

    而韓思齊自己,也有很大的收獲。以往跟在嶽成淮身邊習武,學到的自然都是下武人求之而不得的頂尖功法,可是那些功法絕妙倒是絕妙,卻大多都是前輩鑽研後留下的經驗、訣竅,或是整理精簡的招式。那些功法,送給困在瓶頸期苦苦修煉不得寸進的高手們有畫龍點睛之效,可就這拿來給沒有基礎的韓思齊幹啃,實在是糟蹋了好東西。

    就好比,一位擅長相馬又騎術精湛的將軍得了一匹寶馬,必定物盡其用一日千,可若是一位沒見過什世麵的夥夫見了寶馬,不指馬為驢牽去拉磨就不錯了,還指望著他去拜師學騎術再回來馭馬?

    韓思齊受嶽成淮指點,吸納了不少功法精華,可在武道一途,他就是個夥夫,一本功法拿過來是真是假是好是壞他全然不知,更別提吃透功法化為己用了。

    但在軍隊一磨礪,事情就有了改觀。俗話得好,學打架要先學挨揍,什時候知道了怎防守受傷最輕、打人哪傷人最重,打架的精髓就弄懂了一半。

    新兵營的訓練,一開始是不動刀槍的,先學拳腳功夫,然後捉對廝打,什時候摸爬滾打得不再鼻青臉腫乃至能一招製敵,上了戰場不會白送人頭,才算晉了級,可以去摸刀槍。

    新兵營的競爭異常激烈,大家都知道,進了這就不要妄想著出去。在方國,軍隊是比監獄還要可怕的地方,能從監獄出去的人很多,但在軍隊,隻有兩種人能出得去,一種是功成身退的老將,另一種,則是戰旗下累累堆疊的屍體。

    所以,進了軍營,拚命殺敵換取軍功,拿到足夠的資本當作籌碼換取一身自由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可能。在新兵營,如果實力出眾,被選拔進入民兵營或後備軍,就有了軍餉,哪怕陣亡,家人也會得到很好的安置;但如果表現得不夠出色,被認為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那就會被扔在敢死營這個死亡率百分之百的人肉盾牌隊列。

    誰會想死?

    都不想。

    所以捉對廝打的時候,每個人都下了力氣,拿出了看家功夫,打到最後氣紅了眼睛廝打變成廝殺的也不是沒有。

    軍隊,想看見鮮血不是什困難的事情,看不見鮮血才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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