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山村,黑暗而寂靜。
村南的一間瓦屋內,豆大的油燈光焰,隻照出三尺昏暗的黃光。
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躺在木床上,臉色蒼白,緊裹著被子,打著冷戰。
他睡得迷迷糊糊中,似聽到有人在聲的喊他的名字:“二,二……”
王二聽到這聲音,似乎清醒了幾分,聽出這是娘在喊他。想答應一聲,可又覺得連話的力氣都沒有。
一張幹癟的嘴唇,不停地蠕動著,發出低沉地咒誦。
一隻長滿老繭的枯瘦手指,掐著各種手訣,變幻揮舞。
突然,火光一亮,照見一名老婦,手拿一張燃燒著的黃符紙,照得屋內光影拉扯晃動。很快,符紙燃盡,室內又歸於昏暗之中。
那老婦開始還隻是站在那念念有詞,突然就跳躍起來,雙手亂舞,滿室亂竄。頭發也披散了開來,開始大聲叫喊,聽不清她在喊些什,似在咒罵一般。
那老婦跳了一陣,突然又抓過屋角的一隻公雞。那隻公雞本被捆的久了,早不再掙紮。突然被這一抓,嚇的又撲騰鳴叫起來。
那隻公雞被她抓在手上,撲騰鳴叫著,在室內走了一圈。突然她一口咬在了那公雞的脖子上,那隻公雞的鳴叫轉而變成了哀鳴,掙紮的更是激烈。
老婦拎著那掙紮著的雞,把它脖子處流出的鮮血,灑在床邊四角。而後又跳出門去,圍著屋子,將雞血灑了一圈。
待她再回到屋內時,他手上的公雞,已經不再動彈了,隻有脖子處的鮮血,還在緩緩流出。
她又的把那雞血,塗在一遝紙錢上,而後丟了那雞,念誦了一陣後,將紙錢燒了。
王二被這番動靜,吵得清醒了些,先是聞到一陣血腥味,已是欲嘔。又被那燒紙的煙塵一熏,終於忍耐不住,翻身嘔吐起來。嘔了幾下,隻吐出了一點黃水。
他母親一邊扶著他,一邊關切的問道:“二,怎樣了?感覺好點了沒?”
吐過之後,他費力的喘著氣,蒼白的臉上,現出一些不正常的潮紅,他額頭上那塊銅錢大的斑,更顯得鮮紅詭異。這一陣折騰,他覺得身子似乎輕鬆了一點,開口道:“娘,我想喝水。”
他娘聽了,忙回道:“好,好,你等一會哈,我去灶間拿熱的來。”
二喝了幾口水後,喘了兩口氣,又躺了下來。
那老婦做完了法事,已經消停了下來,坐在堂屋喝茶。皺眉對二他娘道:“這娃兒出生的時候,那般怪異。當時我就,是被妖邪侵了魂,該丟野地了去的。可你不忍心啊,現在隔三兩月的就這樣,總知道我的話沒錯了吧。”
他娘努力陪著笑臉,但又忍不住心的淒苦,心地辯解道:
“七嬸,你也知道,二他爹,原先一心想考個功名,三十多了才歇了那心思,方才成了家。這頭一個,還沒養到滿月,便夭折了。又等了幾年,才懷上了二。再不好,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血肉。話就丟野地,我哪狠的了那心啊。”
那老婦聽了,撇撇嘴,有些不滿的道:“這可不是我要這話。前些時候,世安家的牛跑進了西山,就沒了,找了許多,牛毛都沒找著一根。村不少人都,是你家二招來的妖怪,把那牛叼去吃了。”
“要依我啊,你看別村或縣城,誰家沒娃的,願意要,就把他送了去。反正他現在這樣,想養成年,怕也難啊。”
二他爹在另一邊坐著,他念了多年的書,雖三十多歲才考上個童年,但好在還記得句“子不語怪力亂神”。他本就不大信這些,隻是孩子一病,心也急,二娘找七嬸驅驅邪,便也沒攔著。
這會聽到這話,忍不住道:“我又不是養不活了,哪有把親生兒子拿了去送人的。”
二娘聽他話語氣不好聽,忙站起來,找了根鬆枝火把點著了,扶著七嬸,送她回家。
-
王二他娘,正大著肚子,在灶屋坐著凳摘菜。
突然,一隻黑斑的大狸貓,從上麵直掉了下來,摔在她的懷。她吃了一驚,慌亂間,凳子翻了,自己也摔在了地上。那隻貓從地上滾起來,朝她齜牙叫了一聲,轉眼就不見了。
隨即她便覺得腹痛如攪,旋地轉,躺在了地上。
而後,場景又是一變。
她正閉著眼睛,無力地躺在床上,耳邊聽到有人在:“生了,生了,生了個大胖兒子!”
她聽了這話,心頭一喜,雖然受了這半的罪,怎也值得了。
正心下歡喜,突又聽到一個聲音道:“唉呀,不得了啦,你生了個妖怪,快拿去山丟了,丟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