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粲最後那句仿佛問得很自然，語氣卻還是有些遲滯沉緩，隱隱有忸怩別扭之態，不是他慣常的話風格。也是這一點點細節令身為師父的沈焱覺出了異樣。

    沈焱不動聲色地環視了幾個輩一眼，發現他們或是低頭，或是目光瞥向別處躲避他的注視，看來，自己跟司鳳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從他們的反應來看，還沒能徹底消化接受。

    這事吧，也不好開口解釋什的，搞得跟招供似的，他又沒幹什見不得人的缺德事，更沒觸犯法律。呃，觸犯門規了。那又怎樣，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了，他覺得他自己當初加的那條門規，確實有點不近人情。很有點“存理滅人欲”的意思，經過藍星的這段時間的曆練，他許多想法已經發生了改變。也知道了，有些取向性的問題是先注定的，是基因攜帶，改不了，比如斷袖癖，有的根本就是生的，改不了。再師生戀什的，也不是什了不得的大事。

    有些思想和理念，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他。

    其實他以前也設想過，總有一是要告知後輩們的，甚至他還想昭告下，事到臨頭才發現，要開口還是有點兒難為情。尤其現在司鳳還在昏迷中，糟糕事情一大堆，實在不是這些風花雪月的時候。

    還是過段日子，再尋機好好跟他們這件事吧。

    沈焱在蕭意粲的話抓到一個信息，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是初一或者十五來的？”

    蕭意粲答：“是啊。師父，有什問題嗎？”

    沈焱道：“沒什。那現在去看看海有沒有通道吧。”他掉頭看向江洳渙，“還能下水？”

    這回蕭意粲沒插嘴，瞥了江洳渙一眼，努了努嘴。

    江洳渙心眼沒那多，大大咧咧地道：“沒問題，我化出原身就可以了。有時間去深海溜一圈，看看下頭有沒有親戚，哈哈哈哈。”

    蕭意粲白了他一眼：“都什時候了，還想著找親戚。”

    江洳渙回道：“又不礙你事。我還真挺好奇這個世界有沒有龍啊蛟的，照理，有海的地方是會有龍的。”

    蕭意粲又翻了個白眼：“你都潛下去多少回了，不是什也沒找著嗎？我才不信你下水的時候沒朝海發你們的訊號。”

    江洳渙嘴硬道：“那是我潛的太淺，又是在近海，所以沒找著唄。深海肯定有的，我都大概探明白了，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海，比陸地麵積還要大的多。”

    蕭意粲切了聲，抱著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喝完還不肯撒手，用水杯暖手。

    經過兩人這幾句拌嘴，室內的尷尬氣氛已經一掃而空。沈焱本來是要讓他們各自去休息，他守在外頭等江洳渙的消息，但謝邈和鍾鳴春都表示也要等著江師兄，沒法子，沈焱就吩咐他們先去加衣，自己則先跟江洳渙出了金屋。

    江洳渙不畏冷，他隻怕熱，看到波紋滾動的大海興奮不已，下意識手就往肋下摸去，打算解開衣服，摸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現在身上穿的是藍星稀奇古怪的套頭衣服，不是交領袍子。注意到沈焱正看著他，他不禁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九師叔，我先下去啦，你也回屋吧，我去去就回。”

    沈焱點了點頭：“注意安全。”

    江洳渙嘀咕道：“嗯。九師叔，你變了好多哦，我都不習慣了。”

    沈焱：“哦，是要我踹你下去你才習慣嗎？”著他作勢抬起離江洳渙更近的左腳，江洳渙見狀哈哈一笑，趕緊扭身一躲，一個猛子紮進海，落水時已化作原身，入水的瞬間濺起巨大的水花。

    江洳渙身上帶著沈焱的一縷神識，相當於是帶著他暢遊海底。

    近海除了海洋生物，並沒有兩個世界連接通道的影子，江洳渙隻能繼續往深海探索。

    深海無所謂白黑夜，因為都沒有陽光，水下世界一片昏黑，氧氣也很少。不過這些對江洳渙來都不是問題，他對水下的世界有然的親近感，視力不受影響，呼吸都可以忽略不計。

    迎麵不時遇到鯊魚群和各式各樣五彩繽紛的海洋魚類，江洳渙用低低的龍吟向它們打招呼，這些魚都跟呆頭鵝似的傻乎乎瞪著他，既不害怕，更不躲閃，看稀罕物似的圍觀他。

    這些魚還會用它們的方式溝通交流，同為水族萬物之長的龍族在這方麵賦異稟，管它是九州的水族還是藍星的水族，即便他們溝通交流的方式不同，龍族然地能夠聽懂並理解那些意思。

    沈焱從附在江洳渙身上那一縷神識得到的反饋，知道魚兒們都在吐槽江洳渙不知道是哪跑出來的水怪，長得還那醜，也不怕嚇著魚。有的魚就吐槽，他身上看起來隻有骨頭，沒多少肉，肯定不好吃。最搞笑的是，另有少見多怪孤陋寡聞的怪眼魚交流著猜測江洳渙的品種屬性。

    一個：它是什東西啊，蛇嗎？水蛇沒有這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