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風緊雨急，嬌弱菡萏風雨中搖曳。羅綺年撐一把油紙傘一步一步心翼翼來到缸邊，撐開另一把傘架在菡萏上麵，拾起它被雨滴打落的花瓣，細撫上麵的紋路。

    “雨路滑，你怎出來了？雖不冷，也漸漸涼了，你身子重，不方便用藥，萬一病了，可要遭罪的。”韓軒扶著她慢慢往房間走。

    “這晚了，怎還不睡？”

    “等你，”看韓軒收好傘立在牆角，換了鞋子，又過來幫她換，她笑著：“晚了，你怎不睡那邊？新房第一開火，沒有人住豈不可惜？”

    “因為我知道我媳婦兒在家等我啊，我不回來她睡不著覺，我會心疼的。”

    韓軒去淨室洗漱完畢，單手摟著她，耳朵貼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兒子今乖不乖？”肚皮上立刻凸起一個包包，他呀的一聲歡喜道：“兒子和我打招呼呢。”

    “玩，也不嫌膩。”

    “跟我兒子話，一也不會煩。”他撫摸她的肚肚，輕聲哼著戰歌。腔調高亢激昂的戰歌在他低沉暗啞的聲線下變得柔和感人。

    孩子調皮的拳頭漸漸平緩，沒了動靜。

    “兒子睡著了，我們睡吧。”扶她側躺下來，心避開她的肚子，輕輕拍打她的背後，像哄團團和肚子這個睡覺一樣，唱歌哄她。

    “你是不是做什對不起我的虧心事怕我知曉？”挑起一根青絲圈住他的鼻尖，一圈一圈繞圈圈，繞的他鼻頭癢癢。他一把捉住她作亂的手，“虧心事沒做，好事辦了幾件。”

    “啥？”

    “你猜。”

    “猜不出來，你給我聽。”

    “那算了。”

    羅綺年撅噘嘴，不就不嘛，大晚上的吊人胃口，討厭。翻了個白眼，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得意的表情。

    韓軒咽咽口水，調動他全部的自製力：“媳婦兒，快點生，你家夫君要憋萎了。”

    黑暗中，羅綺年笑了，她睜開眼睛，“十月懷胎，現在六個月，你慢慢憋著。甭擔心憋壞了，壞了更好，再不用生。”

    “你不想生，以後都不生了。”她懷這一胎著實艱難，前三個月困覺，見了兩次紅後臥床休養好長一段時間，前陣子還害喜，吃啥吐啥，人瘦了一圈又一圈，漂亮的鵝蛋臉都收成尖尖的瓜子臉了。

    “真的？”她的眼睛閃著不可置信的光芒。一般人家信仰多子多福，喜歡生好多好多孩子。

    “真的，”咬著她的耳朵低低了句話，羅綺年白皙的臉頰爬上兩朵紅雲。她瞪他一眼，翻身背對著他。動作笨拙緩慢，韓軒輕笑，托著她的腰身幫她翻過去。

    “唉——”羅綺年可惜，“這胎是單胎，兩個孩子不熱鬧，至少還要多生一個。鳳命真好，兩胎生了四個，個個是男孩。以後一個孩子跟人幹架，三個孩子去幫忙，多威風。”

    韓軒嘴角抽了抽。別人家的媳婦兒盼望孩子乖乖不惹事，就他家媳婦兒教導孩子不怕惹麻煩，被人欺負了打回去。

    “明兒起我帶團團。”

    “你有空？”羅綺年鄙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讚同我教團團的方法。做人不能太軟弱，以後你就知道我是對的了。”

    她時候要放牛。一起去放牛的男孩子們總愛欺負她，不是搶她的水喝，就是扔爛泥巴，還有的打她。剛開始的時候她很害怕，除了哭隻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