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妻子牽著外孫女的手走出門，之後，嚴奮指著門口邊的一把竹椅子對毛崽：“你把椅子拿過來坐吧，順便把門關上。”

    “把門關上，這是不讓雲煙姐姐和外婆聽到啊！有什見不得人秘密話不能讓人聽到，連外孫女都要瞞著呢？，真是好笑耶！”毛崽在心警惕地道。但還是依言拿過竹椅子又關上門，然後在嚴奮麵前坐下。他的坐姿猶如在部隊參加會議聽連長訓話一樣，腰板筆直，胸部前挺，頭微微地昂著，注視著嚴奮，兩手安靜地放在大腿上，一副期待教誨，恭恭敬敬的模樣，仿佛在告訴嚴奮，我準備好了。

    一係列的動作都很自然、流暢，沒有一絲的做作成分。見此，嚴奮頗為滿意，不由得在心給毛崽的印象分值打了個高分。不過在臉上，他卻沒有流露。因為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表象，對於他下麵要進行的詢問，沒有本質的聯係。

    嚴奮問毛崽：“你家還有什人？”

    “沒人了。”毛崽隨口答，見嚴奮不動聲色也沒有要話的意思，便又解釋道，“我父親在我很的時候，跟人打架，死了。母親改嫁走了，現在在哪兒，我也不曉得。”

    這時候，毛崽猛地回憶起了多年以前與向前飛相遇時，向前飛的詢問。於是，他的警惕之心忽然消失殆盡，莫名地升起一股親切的情緒……

    嚴奮又問：“你的很的時候，那是多大？”

    毛崽答：“六、七歲吧。”

    “六七歲？！”嚴奮低聲重複了一句，又問，“這，你六七歲就成了‘孤兒’了。那你是靠什活下來的呢？”

    “靠什？”聽到這一問，毛崽嘴角很苦澀地抽動了一下，然後很瀟灑地：“四處討飯撿飯吃唄，要不就……偷摸地弄點錢換吃的。但不管怎，老有眼，我活下來了，沒死。”

    這子的心態倒是挺樂觀的嘛！嚴奮暗想，又問：“如此看來，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嘛！”

    毛崽沒吭氣，但得意之色還是流露出來了許多。

    “聽雲煙，你有一個大哥，很關照你。你跟我詳細地講講。”

    “行啊！”毛崽應道。接著想也沒想就把自己在拘留所認識向前飛的經過，以及認向前飛為大哥的經過，以及與大哥向前飛在一起的日子所發生經曆過的事情，林林總總，包括大哥向前飛把他送進部隊的經過，一股腦地全抖了出來。最後，心生感激和得意地，“我大哥，他是我的恩人。沒有我大哥也就沒有今的我啊！”

    毛崽這些話漫不經心，根本沒加考慮。但他怎也沒想到的是，正是這句從內心底冒出來的話，完完全全地贏得了嚴奮對他的信任與好感。因為，從這句話，作為老特工的嚴奮，他窺探到了毛崽的一顆感恩之心。而具有感恩之心的人，那都是品行端正的善良之輩，值得信任和交往，也是值得教導栽培、訓練鍛造的。

    不過嚴奮倒沒表現出自己的暗自欣喜，隻是沉默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又問：“聽雲煙，你跑出來是為了躲‘嚴打’，這是怎回事？”

    “這個‘嚴打’是怎回事，我不知道。我是聽我大哥的，是我大哥讓我出來躲的。”毛崽隨口道，接著又把“嚴打”那夜，向前飛讓他和猴子、扁頭、施春生等兄弟們趁夜離開南江市的經過完整地敘述了一遍。最後滿臉疑惑地，“其實呢，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大哥讓我們出來躲，而他自己卻不躲。難道我大哥，他……真的就沒事？，真是好笑啊！”

    “你大哥肯定有事。”

    “肯定有事？”毛崽一驚，猛地從竹椅子上彈了起來，反問道，“你怎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