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蘇藍姑娘的支持)
長孫無忌說,“那是有人破壞!陛下說他要再看看,起初我不知道他還要看什,但最終他要看的看明白了,我要看的也看明白了。”
“你又看明白了什?”
長孫無忌道,“陛下是要告訴我,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我想的一樣,他們才不想那篇字如期完成!”
“為何?”
“這篇字隻要如期刻完,陛下回了長安,某些人的飯碗子便不如現在握的穩了,這些新貴們,祖上幾代人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優渥地位,誰動他們的飯碗他們便對誰恨之入骨!這是天然的恨,好比你伸手要奪一條狗嘴邊的肉骨頭。”
許魏安咬牙恨道,“算你明白,別說一篇字你保不住,你當初力保的王皇後和蕭淑妃又在哪?她們若泉下有知也不會信你的歪辭了!”
“那當然,她們會後悔。”
許內侍監盯著長孫無忌,說道,“王皇後,她是多高貴的一個人呀,死到臨頭一個字的求饒都不肯吐出口,”
長孫無忌茫然著說,“因為她一定在後悔,恨她當初無知的決定。”
許魏安翻來覆去地打量自己一雙保養良好的手,得意的說道,“她才二十七歲啊,還沒生過孩子,身子像玉琢的一樣,就那被我親手打碎了。”
長孫無忌痛苦得無以複加。
許魏安道,“她求告無門的時候你在哪呢?你怎不持著綱常和親情去救她一救?你是淩煙閣首位的功臣,她曾將你放在可以倚仗的人,可她靠住你了?”
當時,許魏安看到長孫無忌麵如死灰,痛不欲生。
許內侍監起身往外走,丟給長孫無忌一句話,“或許你立刻死了,多多少少能得到她的諒解。”
……
此刻,許魏安也得靠著蓬萊山底下的廊柱才能站穩,心想金徽皇帝這次帶著德妃突然冒到長安來,是不是與自己去黔州惹了他舅舅有關。
在丹鳳門底下,李治和武皇後有著旗甲鮮明的金吾衛,有著十多年高位經營的根基,是正正經經的當權者。
可他們倉促之下依舊攙扶著上前拜見陪者寥寥、立馬在那的金徽皇帝。
許魏安從這一個細節上,便感知到金徽皇帝的力量。
原來這種力量在一些人的心頭上紮了根,雖曆十年之久,它不但未曾消失,根子反而紮的更深。
天都黑了,李治和武皇後還要急急忙忙出大明宮、去東都,那必然有他們天衣無縫的周密謀算。
但許魏安此刻有些懷疑,這兩個頭腦如此夠用的人,會不會連這件事也著了金徽皇帝的道兒?
直到紫闌殿門口閃出憧憧人影,許魏安才緩過神來。
薛禮、李元嬰、李治、金徽皇帝都喝多了,皇帝站在那搖搖晃晃地與幾人互道分別,看來皇帝和德妃打算宿在紫闌殿了。
李元嬰離開了、薛禮離開了,李治也扶著宮人離開了,皇帝還站在殿口朝他們揮手,頭上的翼善冠也有些歪。
有內侍上前要扶皇帝,立刻被思晴斥走了,她親自扶著皇帝進去。
武皇後也陪著兩人進殿,皇後身邊隻跟了兩位宮人,她進殿前站在門口回身望了一下,好像要找什人,離她再遠幾步的地方侍立著八名年輕的內侍。
許魏安下意識地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發現自己離著紫闌殿比那些內侍還遠,而且站在了黑影,她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
隨後,殿內的五六名內侍也被趕了出來。
許魏安總算在淩亂不堪的頭緒中理出來一點:不想那篇石刻如期完成的人注定會有武皇後。
她是李治的同車者,那不想那篇字如期完成的人,也該有李治一份。
也有他許魏安!
許魏安隻能站在這等,皇帝和德妃馬上會休息,一會武皇後從殿出來,不論她往哪個方向去,許魏安都能裝作不經意地從蓬萊山下的廊影走出來讓她看到。
不大的功夫,武皇後便在思晴的陪同下出現在紫闌殿的門口,兩人在話別,隨後武皇後衝黑影招了招手,有兩名小內侍挺著身子站在門口。
思晴好像對所有內侍都有成見,她大聲對兩名小內侍吩咐道,“我去閑走走,片刻便回,你們給我小心了,誰也不要進殿打擾陛下休息!”
而皇後笑著,也吩咐了他們幾句,和思晴一塊往許魏安這個方向走過來。
近了,許魏安聽皇後對思晴道,“今晚也無月色攪擾,去瀲灩亭看看太液池上倒映的星光,一天的勞乏也就沒有了。”
思晴笑著道,“我之前居然一次也未上去過,不知比不比得上我們盈隆潭的月色,倒要上去看看,但陛下自己在殿內睡著,我不能離開太久。”
說著,兩個女子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宮人。
許魏安從西域凱旋,焉耆之事本來還讓他有些惴惴的不安,但武皇後好像對那件事並不反感,還答應獎賞他。
許魏安的這個四品內侍監已經頂到天了,但皇後還可以另授一個歸德將軍的武職給他兼著。
那可是個正經的從三品,今後,許魏安雖說還是內侍監,但人們見到他時必然要稱呼品階更高的許將軍,袍子上也可以掛紫了。
今晚許魏安可沒敢招搖,四品的袍子也沒敢穿,看上去隻是個宮闈丞,還在臂彎架著一竿拂塵。
武媚娘在廊影看到了許魏安,沒叫他的名字,直接對他道,“前邊帶路,你先去瀲灩亭撣一撣塵土。”
許魏安連忙轉身領路,石階回旋,路邊翠枝拂衣,很快到了瀲灩亭。
他殷快地拿拂塵在各處拂了一遍,然後不走,靠著亭口侍奉在那。
恰逢著月末,沒有月亮的天上一片通透明淨,靛藍的夜空並無纖雲,撒滿了寶石般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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