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雁斷隻覺眼前場景突兀一變,待得旋地轉的眩暈感消退,他凝神定睛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間,在不遠處,似有一柄流光長劍迷夢之影,在輕吟間不斷臨近過來。
那間,他尚未作何反應,便是一道刺眼白光,隨著劍影之後疾馳而來。
與此同時,雁斷的身軀變得僵硬,竟是動彈不得。
眼簾之中,被那臨近的流光劍影和那道刺眼的白茫茫占據,無法視物。
“轟!”
緊接著,下一刻。
一聲劇烈的轟鳴,在他的耳畔,陡然間炸響。
“這是什?”
白光來得快、去得也快,退潮般消散之後,雁斷陡然雙眼大睜開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略顯蒼白的臉龐上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他的目光深處,是一片浩瀚無垠的虛空。
無垠虛空星光黯淡,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壓製,隻見無數密密麻麻的人影,身形閃電般疾馳不斷,彼此之間廝殺慘烈,怒吼與長嘯連連。
這些道法驚地泣鬼神的強大人影,男性或白衣勝雪,劍眉星目,或肌肉虯結,身軀粗獷。
女性或三千青絲,貌若仙,一塵不染,或衣衫半解,柳腰媚眼,風情萬種。
但他們無一不散發著令地震顫、令寰宇傾覆的無敵氣勢。
麵對這些強橫人物飛遁地的雄姿,雁斷隻能顫栗地杵在極遠的原地,無法動彈絲毫。
這些人的氣勢沒有針對他,但仍舊讓他生出頂禮膜拜的狂熱崇敬之感。
他們抬手間掐訣結印,長劍飛刀呼嘯,輕而易舉便可撕裂虛空。
各式絢麗的法術神通,讓雁斷目不暇接,美輪美奐的絢爛光華,裹挾著巔轉乾坤寰宇的磅力量,使得星河崩碎,地寂滅。
一聲聲的驚怒吼,伴隨著道術法器的激烈對決,人影隕落紛紛,不甘地回蕩在這一方地,
“我等不甘!”
“這不公啊!”
“異域孽障,我等縱然是形神俱滅,亦要咒你等萬族盡亡!”
“控我等,意欲何為啊!”
“我不甘心啊!”
不甘和絕望的怒吼衝而起,仿佛欲要吞噬了諸宇宙。
雁斷愣愣地杵在原地,被這一幕淒慘恐怖震驚得無以複加。
就在這時,戰亂不已的無盡虛空內,其中的部分人影竟是被隱隱包圍了起來,餘下人影乘虛而入,群起而攻之。
“不!不要!”
雁斷抬頭恰好捕捉到了這一幕,他情不自禁地大吼出聲。
不知為何,他能夠感覺得到,那些陷入圍攻之內危在旦夕的強者,與自己似乎是同出一源。
他不忍他們這般白白送死。
然而,他隻是一個局外的旁觀者,戰鬥的強者們,聽不到他的大吼。
陷入圍攻的他們,在敵眾我寡的交戰中,不斷含恨隕落。
“住手!不要!”
雁斷見狀目眥欲裂,一陣悲涼從心頭湧出,他露出狀若瘋魔的狠厲之色。
他仰首嘶吼之際,身軀雖是因震撼恐懼而顫抖不已,但卻依舊咬牙切齒地邁開了步伐,讓原本無法動彈的身軀,硬生生跨出了一步。
他仿佛要不顧一切般,妄圖這橫衝直撞過去,雙目赤紅,大有一副不要命的模樣。
縱然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也絕不退縮,奮勇直前。
這一個幾近瘋狂的念頭,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但虛空中的人影,終是高高在上的,又豈是他一介肉體凡胎可以接近的。
“砰!”
這時,雁斷的腳下,突然鬼使神差般地一勾,整個人便身形不穩地撲倒在地。
地麵濺起的泥濘惹遍周身,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一眼匆匆掃過,這暗紅的大地,回過神來便發覺了異常,猛地捂住了嘴唇,濃鬱的血肉腥氣讓他惡心欲嘔。
大地上,泥土濕潤不堪,浸透著鮮血淋漓,遍布著殘屍橫野,滿目淒慘,腥臭撲鼻,如同人間煉獄。
他強忍住腹部的不適,趔趔趄趄地爬起身來。
“不要!”
突
地,他抬眼間,瞳孔狠狠一縮,不由得悲呼出聲。
虛空那與自己仿佛同出一源的強者們,陷入圍攻之下負隅頑抗,卻終究是無濟於事,接連不斷地隕落,僅是短暫的數息時間,生者已是寥寥無幾。
雁斷無力回的悲呼,終歸是無力回。
殺戮,依舊如火如荼。
隕落的身影,接連砸落在暗紅的地麵軟泥,四野之內血肉模糊,一片生靈塗炭。
“轟隆隆!”
就在燕君心底升起慘然之際,驟然間於虛空盡處,自那微亮的際邊,一道劍光伴隨著振聾發聵的巨響聲,一路撕裂虛空疾馳而來。
這道劍光慘白,卻是凜冽無匹。
森森冰寒所過之處,整片地盡數崩碎破滅。
虛空之內的人影,不論強弱,這一刻均是僵立停滯,動彈不得。
於是,劍光瞬息橫掃而過。
凍僵的強大身影,瞬間仿佛置身於九玄冰之內,劍光呼嘯著,在飄落的霜雪紛飛間,使得人影均是化為了冰雕,爾後那碎裂成齏粉,形神俱滅。
幾乎是短短一息之間,氣勢磅恢宏的劍光,便攜著至陰至寒的氣息,如君臨下般橫貫長空,驟然洞徹地。
那些所有圍攻的人影,隻消呼吸間,就悉數盡滅,魂飛魄散。
僅僅一道劍光,便是此等律令乾坤,震懾道之無敵威勢。
盡數滅敵之後,地為之折服,劍光如有靈,悄然消散,不複存在。
忽忽間,在這片虛空之內獨獨剩下了本已陷入圍攻、絕望等死的寥寥強者。
“是誰……”
雁斷同幸存的那幾道人影,均是目瞪口呆,驚駭萬分,不能自己。
嗡!
似是回應諸人的疑惑那般,遠方虛空顫抖之際,在際盡頭,一道修長的身影,手持長劍,踏著朦朧而絢爛虹光,驀然降臨。
挪移間,其所過之處頓生青蓮,泛地膜拜之嗡鳴。
他傲立於虛空之內,身後白發三千,隨風飄蕩,氣勢凜凜,強絕無敵,風華絕代無雙。
一襲黑衫如墨,無風自動,散發著驚之意。
此人的臉龐,籠著朦朧的霧氣,麵目模糊不清,給人一種仿若無上君王而凡人不可褻瀆視之的尊貴。
雁斷麵對這風華無雙的恐怖男人,隻能大腦空白地驚懼佇立在原地,兩股戰戰。
冷漠傲然之凜,誰堪敵手。
這是雁斷在心中,對此人唯一的評價。
無敵於世間。
“嗡!”
就在這時,傲立虛空之內的白發身影,垂落的右手輕抬間,但見持在他手中的長劍,驀然輕顫起來。
這一顫,竟是引動了整片虛空的驚懼顫栗。
雁斷能夠清晰感知到,這片地意誌的哀鳴,它在恐懼那柄劍,恐懼那個持劍的男人。
長劍沒有搭理地意誌的哀鳴,它在輕吟間,無視虛空幸存之人,劍身一動,劍尖直直地指向了下方地麵,巋然不動的雁斷。
劍鋒所向,雁斷定立不動,血液逆流,毛發倒豎,一種毛骨悚然的極致大恐怖當頭傾壓下來,讓他不能言,不能思,不能躲。
他噤若寒蟬地呆愣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
那柄長劍給予他的感覺太恐怖,求生本能勒令他沒有逃遁,一種逃遁就會必死無疑的強烈直覺,縈繞在他的心頭。
這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所幸的是,那道身影和那柄劍,並無傷他之意。
隻見神秘的黑衣男人長袖揮動,下一刻長劍便從其手中猛然脫出,直衝燕君而來,勢如破竹,迅如電光。
雁斷躲避不開,於是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擋住或抓住那柄掠空而來的長劍。
而那柄長劍,亦仿若有靈一般,俯衝而來,欺身的瞬間,速度驀地遲緩,最後當空轉了一圈,劍柄輕飄飄地落至雁斷攤開的掌間。
“!”
長劍入手質感堅硬而冰涼,雁斷不由吸了一口冷氣,卻死死握住劍柄,始終並未放開。
而在那道浮空身影的頜首示意下,他定了定心神,細細地觀察起這柄長劍。
長劍樣式古樸簡易,通體呈白如雪,劍身平滑鋒利,寒光四溢。
鋒芒流轉於劍刃之上,似乎這一劍出,可平地,可碎星辰。
“涅若再臨,寰宇
無生。
如遇溫絮,切莫近之。
否則,大難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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