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的請求，卻是這樣的艱難。

    沈烈的滿腔怒火，逐漸被燒熄。臥房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在磅大雨中，變得微弱且不連貫。

    沈烈呆站在原地，彈指間，他腦子閃過無數畫麵，許多話堵在喉間不出來，最後隻能氣急敗壞地跺腳，“慈母多敗兒！看你把阿一教成什樣！現在又躥掇兒媳胡鬧！你知不知道這是人命關的大事，你們就不怕被誅九族！”

    沈夫人看著蘇涼，見她無動於衷，也硬著心腸不理沈烈。

    “罷了罷了，我也不與你們計較，”沈烈輕視女人，他從來沒想過女人能成什大事，“蘇涼，我也不追究是誰主謀搶遺詔的事。我隻問你，遺詔是不是在你手上？”

    “遺詔不是在朱雀門前被搶了，怎會在我手上？”

    “你是沈一帶出來的，都你古靈精怪，你以為我會信你這話？”把真遺詔拿出來白白給別人搶去，沈烈怎會相信。

    蘇涼梗著脖子，頗為不敬地回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對遺詔之事一無所知。”

    “好好好！好男不跟女鬥！”沈烈給自己找了下台階下，可老臉還是沒處放，在屋子來回踱步，最後，氣得一甩手，衝進雨，回皇宮去了。

    沈烈一走，沈夫人就癱在地上。

    蘇涼急忙來扶她，沈夫人推開她的手，含著淚，慈愛地看著蘇涼，“好孩子，委屈你了。”

    “娘，有什話先起來啊。”

    “娘全身發軟，你且讓娘坐著歇歇……”沈夫人喘了口氣，“兒啊，娘問你，阿一能平安回來嗎？”

    蘇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娘怕是活不長了……兒啊，阿一能在娘走之前，回來嗎？”

    蘇涼怔住，不可思議地看著沈夫人。

    “這事我誰也沒告訴。”沈夫人淡然一笑，顯得沉著穩重許多。蘇涼忽然覺得，沈一長得更像沈夫人，特別是他們有心思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兒啊，娘怕是活不過一個月了。娘不怕死，隻怕死之前見不著阿一。你公公是個能人，他猜測的事都是十拿九穩的……娘不是懷疑你，娘隻想知道，你是不是有辦法救阿一？”

    蘇涼咬著唇，破皮切肉的疼痛令她更加清醒。此時此刻，她比任何時間都更加理智果斷。

    蘇涼點頭，無聲地回答了沈夫人。

    “娘信你！”沈夫人死死地拽住蘇涼的手，她的手比蘇涼的更冷，如冰塊般，冷徹心扉。“孩子，做你想做的，不必理會娘。娘隻希望你和阿一好好的，隻要你們好……娘就安心了。”

    蘇涼喚來下人，讓他們服侍沈夫人休息。看她一切都妥當了，便悄悄離開，回到自己的臥房。

    打開衣櫃，鳳娘不在麵。

    蘇涼嚇得出了一聲冷汗，剛要出門找，鳳娘渾身濕透，從雨幕中跑了進來，“幸虧我留了個心眼，你一走我便躲到外麵去。果然不出我所料，沈烈來你搜你屋子，像是在找東西。”

    “他猜到朱雀門前的事是我指使的。”蘇涼穩穩坐下，環顧四周，隻見屋擺設依舊，如果不是鳳娘告訴她，根本看不出有人來搜過，“他是來找遺詔的，他不信我會舍得拿真遺詔給他們搶。”

    “真是隻老狐狸。”

    “身為禁軍統領，這點本事還是有的。”蘇涼完，雙手搓著胳膊。

    在沈夫人房，蘇涼一心應對沈烈，忘了害怕，不知恐懼是何滋味。直到現在，蘇涼的所有感官才恢複功能，全身雞毛疙瘩都起來了，每個毛孔都冒著寒氣，在這大雨之中，打著寒顫。

    鳳娘發現她不對勁，“蘇涼，你怎了？”

    “沒什。”蘇涼勉力一笑，“鳳娘，幫我梳妝打扮吧。”

    “蘇涼，你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最後這步太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