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秦劍的哥哥——秦嶽。

    他率領黑曜堂眾弟子奔赴邀月宮後，便往梵宗方向進發，才一接近碣石崖便看到了先前的一幕。

    之前急掠遁走的霜堂弟子眼見危機解除，折返了回來，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黑曜堂一眾弟子，都把目光落在了秦嶽身上，不聲不響的看著他。

    黑曜堂掌管淩霄劍宗賞罰，有過必罰，有功必賞。一向以公正嚴明名揚下。

    自己的弟弟對同宗弟子刀兵相向，犯了大忌，本當廢去道行，逐出山門，他，該如何處理？

    “我問你，知錯嗎？”秦嶽聲音有些低沉，凝視著他的雙目。

    秦劍心喪若死，話的聲音了無生氣，垂下頭，道：“廢除道行還不如死，哥哥，你殺了我吧。”

    秦嶽目光一凜，似乎心有不忍，然而門規不可廢止，他看著秦劍，沉重的道：“你錯不至死，但也必須接受門規懲罰，廢去道行，從今日起逐出山門。至於以後你是生是死，與宗門無關。人活一生，除了修仙一途之外，做個普通人也未嚐不好，希望你好自為之。”

    “做個普通人……”秦劍木訥的自言自語，“不，不要，不要……”

    秦嶽一聲輕歎，右手手掌按在了秦劍的靈上。

    秦劍渾身一抖，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顫聲道：“不，哥哥，不要，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廢……”

    話至一半，秦嶽的掌心驟然閃出一道金光，自秦劍靈沒入，經過脈絡，直衝氣海而去！

    “啊——！”

    秦劍淒厲的慘叫衝擊著每一個人的心神，在上空回蕩。很多弟子不忍再看，轉過頭去，忍不住一聲歎息。

    霸道的金靈真元破壞著秦劍體內的每一條脈絡，最終震散氣海，化去他的一身修為。由此產生的劇痛難以想象。然而從此無望再入仙途，才是最讓一個修真者不能承受之殤。

    而親手斬斷親人的仙途，作為兄長的秦嶽心又如何能好受？眾人的看待秦嶽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是尊敬，是憐憫，不一而足。

    金光斂盡，秦劍頹然癱軟下去，跌坐在地。他無力的抬起頭，雙眼一片空洞，掙紮著站起，看過秦嶽，看向姬無雙，看向李，良久，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麻木的轉身，離去，留下一個蕭索的背影。

    “哎……”李一聲輕歎。

    姬無雙看著秦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同樣於心不忍。

    秦嶽看著他離去，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走到李身前，看著他，淡淡的道：“我弟弟此是咎由自取，希望你不必介懷。”

    李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以示敬意，卻不知該些什，歎了一聲隨後徑自向海邊走去，在沙灘上隨意的坐了下去，看著海相接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

    姬無雙輕輕的走到他旁邊，並肩坐了下來。

    不必刻意的些什，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日薄西山，吹來一陣涼爽的海風，姬無雙輕輕的把頭靠在李的肩上，安靜的看著一輪清月從海麵上徐徐升起。

    海灘後麵樹林，一個清麗的黑衣女子，遠遠的看著海邊那人的背景，晶瑩的目光，有一絲淡淡的惆悵。

    “我若是你，就去找他了。”

    章環一怔，轉頭看去，步飛煙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不關你的事。”章環目光微冷，似乎極不願意和他多一句。

    步飛煙笑了笑，轉身離去。

    ……

    “我要去黃怡那了。”姬無雙輕聲道。

    “嗯，有點晚了，去吧。”

    看著姬無雙離去，肩頭傳來一縷淡淡的清香，李微微的笑了。

    邊飄來一團墨雲，擋住了那輪清月，雨水，不期而至。

    李不想起身，淋著雨，仿佛雨水能夠帶走所有不好的情緒。

    忽然，雨停了。李抬起頭，便看見了一把清雅的紙傘。

    “咦？你來了？”李驚喜道。

    “嗯。”章環輕輕應了一聲。

    “沙灘濕透了，也不好請你坐。”李笑道。

    章環噗嗤一笑，蹲下來，輕聲細語的問道：“怎不去躲雨？”

    李回過頭，看向暮雨深沉的海麵，道：“在想一些事情，問你個問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