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紀曉棠和秦震也並不擔心隆慶帝。韓太後絕不會對隆慶帝怎樣，恰恰相反，最希望隆慶帝能夠長命百歲的，就是韓太後了。

    秦震知道紀二太太要回馨華堂。

    “嶽母盡心照顧曉棠，幫了我們良多。”如今紀二太太要回去服侍紀老太太，照顧紀曉芸以及料理家務，秦震也不好強留紀二太太，卻希望把長生留下來。

    “而且，現在色已經晚了，嶽母不如再留一，等明我親自送嶽母回馨華堂。至於長生，就讓他在王府多住些，跟著王府的教授，不至於耽誤了他的功課。他和熒兒也是個伴兒。”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覺得秦震的有道理，就應承了下來。

    秦震當即就吩咐下去，另外準備了宴席。宴席就設在春堂，也沒有外人，就是紀二老爺、紀二太太、秦震和紀曉棠，秦熒和長生也跟著一起坐了席。

    晚宴上，秦震勸酒殷勤，紀二老爺又非常高興，就喝的多了一些。紀曉棠幹脆打發人去馨華堂傳了話，將紀二老爺也留在安王府中過了一夜。

    轉，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在王府用了早膳，秦震就準備了車馬，親自將兩人送回了馨華堂。

    秦震不僅親自送了兩人回去，另外還帶了滿滿一車的禮物，這是對紀二太太照顧紀曉棠月子的答謝。

    長生也跟著秦震一同回去了馨華堂，卻是給紀老太太請過安之後，又跟著秦震一起回來了。他不像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那樣身上是有著擔子的，他願意在安王府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秦震很喜歡長生，更知道紀曉棠與長生姐弟之間感情極好。長生住在安王府，紀曉棠高興，他也高興。

    秦震帶著長生回到春堂，就立刻打發了長生往王府教授處去上課。

    兒此刻被帶去奶娘那睡覺，紀曉棠正有閑暇。就和秦震一起檢點起兒滿月收到的禮物來。禮物五花八門，卻都貴重的很。

    其中，又以馨華堂、韓閣老以及肅王府送的禮物最為厚重珍貴。

    當然，最為貴重的。還是隆慶帝送的那塊九龍佩。

    “陛下尋常都戴著這塊玉佩，如今送給了兒。隻怕大家很快就會知道了……”紀曉棠目光流轉。那塊玉佩太紮眼，即便隆慶帝不，也根本就瞞不住人。

    隻是不知道大家夥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

    慈寧宮

    韓太後用過了早膳。在書房批閱了一會奏折，就覺得心神不寧。

    因為隆慶帝私自出宮的事情，她昨夜幾乎又是徹夜未眠，今早上用膳也沒什胃口。韓太後皺著眉，將手中的筆重重地放下，就叫了書房外服侍的中官進來，問隆慶帝是否起來了。

    中官就向韓太後稟報，是隆慶帝大約是昨出宮勞累著了的緣故，到現在還沒有起來，而且還有些舊病複發的苗頭。

    韓太後聽了這樣的稟報。更加心神難安。她想了想，幹脆吩咐人備了步輦，就往乾清宮來。

    很快到了乾清宮，聽服侍的宮人了隆慶帝依然未起，韓太後也不讓人往麵回稟，就徑直帶著人往隆慶帝的寢宮來。

    等韓太後到了隆慶帝的寢宮，隆慶帝已經在炕上坐了起來，顯然還是得到了消息。

    “母後怎這早來了？”隆慶帝在人服侍下迅速地穿了袍子，就給韓太後行禮。

    韓太後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隆慶帝，慢慢地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什時辰了還早？陛下覺得身子怎樣。要不要叫了太醫來？”韓太後問隆慶帝。

    比起昨來，隆慶帝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眼下一圈青黑，精神也有些萎靡。

    “太醫早上已經來診過脈。我的身子並無大礙，請母後放寬心。”隆慶帝立刻就道。

    “我怎能夠放寬心！”韓太後有些壓抑地爆發了，如此這般地數落了隆慶帝一番。

    隆慶帝安靜地聽著，不管韓太後什，他都沒有出聲反駁。

    韓太後了半晌，似乎就感覺有些口幹。旁邊服侍的宮人忙就獻上茶來。韓太後身邊的宮女接了，不動聲色地檢驗了一番，才奉給了韓太後。

    韓太後略抿了一口茶水，幽幽地歎氣。

    “陛下，我這多，究竟是為了陛下好。忠言逆耳，陛下應該知道，這下間，能夠如此不避嫌疑為陛下著想的，隻有我這個母親的了。”

    “母後的一片慈心，我都知道。”隆慶帝半垂著頭。

    “陛下知道，若陛下肯照著我的行，也不枉我這般嘔心瀝血。我也是上了年歲的人了，不為了陛下，我何苦如此。最後卻落得難做人，不僅眾臣背後非議我，就是陛下，也跟我有了嫌隙！”韓太後的語氣很是傷感，眼角的餘光卻有些淩厲地覷著隆慶帝。

    隆慶帝依舊垂著頭，他知道韓太後之所以的這樣哀切，是因為擔心的緣故。

    韓太後擔心他私下與秦震走的太近。

    他與秦震如果走的近了，會發生什事呢。他的母後口口聲聲是為了他，其實真正掛在心上的，就隻有權柄罷了。

    這是他早就看明白的事情，但是每一次真切地麵對，還是心如刀絞。

    不過，現在，隨著他的身子越來越糟糕，心如刀絞慢慢地就變成了心如死灰。

    隆慶帝心中發苦，麵上神色越發懨懨地起來

    “母後的教導，我都記在心，再也不會違逆了母後的意思，讓母後憂心。”這是完全放棄，完全聽任韓太後擺布的態度和意思了。

    韓太後看著隆慶帝，就緩緩地點了點頭。她的目光落在隆慶帝腰間某處，突然停了下來。

    “陛下，你的那塊九龍佩呢，怎沒戴在身上？”韓太後問隆慶帝。

    有那一瞬間，隆慶帝都想找個借口暫時將韓太後支應過去，不過轉念想了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還是對韓太後實話實。

    “昨去看了兒，就將玉佩留給了兒。”

    隆慶帝的語氣淡淡的，但是聽在韓太後的耳朵，卻仿佛雷擊一般。

    “什？”韓太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隆慶帝又平靜地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九龍佩。被我送給兒做滿月賀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