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隆慶帝幾乎將全部的關注都給了兒，對秦煜的態度完全可以的上是冷淡。

    秦霖和鄭桂自然不會任由兒這樣占據著大家的注意力。

    “煜兒，你不是新做了文章，要給你皇伯父看的嗎？”秦霖瞅準時機，笑著道，一麵向秦煜示意。

    韓太後本是要無視秦霖的，然而隆慶帝卻不能假裝沒有聽見秦霖的話。他或許是無意間冷落了秦霖，但卻不會太直接地駁秦霖的麵子。

    “怎，煜兒已經可以做文章了？是什文章？”隆慶帝很溫和地問這花，目光就落在了秦煜的身上。

    秦煜忙就站起身來，在秦霖的示意上，手捧著自己做的文章上前走了幾步，到了隆慶帝的跟前，秦煜才站住，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文章呈給隆慶帝看。

    韓太後的嘴角往下扯了扯，慢慢地將身子坐直，也看向秦煜。

    大家的目光也都轉到了秦煜的身上。

    兒正在興頭上，依舊咯咯地笑，紀曉棠忙將他摟緊了些，低下頭在家夥發頂親了親。

    “兒安靜些，你煜兒哥哥要給皇伯父看他寫的文章呢。”紀曉棠輕聲地告訴兒，讓他安靜下來。

    兒似乎就聽懂了紀曉棠的話，一雙大眼睛閃著好奇的光，在隆慶帝和秦煜之間來回打轉，竟真的安靜了下來。

    秦煜已經將文章遞給了隆慶帝，就微微扭過頭來，朝紀曉棠和兒投來感激的一瞥。

    紀曉棠微微頷首，對秦煜鼓勵地笑了笑。

    她能看的出來，秦煜有些緊張。

    秦霖和鄭桂將秦煜教導的很好。紀曉棠幾次見到秦煜，在不同的場合中，秦煜的表現一直都可圈可點。紀曉棠從來沒看見秦煜緊張過。

    秦煜比同年齡的孩子要早熟許多。秦霖和鄭桂將他教導的很好，同時也在他身上寄予了深切的期望，而秦煜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現在，秦煜在隆慶帝的麵前卻緊張了起來。究其原因，最主要的不外乎有兩條。

    第一條。秦煜對皇宮。對韓太後和隆慶帝都太陌生了。而且，因為秦霖和鄭桂的教導灌輸，他應該沒有將這兩人當做親人。更可有可能將這兩個人當做了仇人。

    如果這還足以讓這個心智早熟的孩子緊張，那第二條，秦霖和鄭桂必定對秦煜的這次入宮抱以了極大的期待。這夫妻兩人已經察覺到了韓太後和隆慶帝的用意，尤其是察覺到了隆慶帝是真心喜歡兒的。並且察覺到了文武百官對於兒的態度轉變，他們希望通過這次入宮覲見。秦煜能夠擊敗兒，成為隆慶帝心中和文武百官心中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選。

    這樣的壓力，即便是對於秦煜這樣的孩子來，顯然也太過巨大。

    這幼的孩子。是不應該承受這樣的壓力的。

    紀曉棠心中微微歎息，看到秦煜，她就聯想到了兒。

    兒坐在紀曉棠的懷。恰巧就仰起頭來，對著紀曉棠咧嘴一笑。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兒的笑容，是足可以驅散紀曉棠心中的所有霧霾的。

    看著兒的笑容，鼻翼間聞著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溫熱的奶香，紀曉棠的心中一片安詳。

    她絕不會讓兒落入秦煜的境地。

    那一邊，隆慶帝已經接過秦煜手中的文章，不過他並沒有仔細看，隻是粗略地翻了翻，就將文章輕輕地放到了一邊。

    “煜兒的字已經寫的這樣好了，我一直都不知道。”隆慶帝誇秦煜的字寫的好，“中規中矩，顯然是下了十足的工夫。”

    隆慶帝隨即抬起頭來，看向秦霖。

    “三弟很用心，將煜兒教導的很好。看到煜兒現在的模樣，就讓我想起從前。三弟時候，和煜兒這般大，也和煜兒一樣，都十分聰慧。”聰慧而且早熟。

    後麵這句話隆慶帝並沒有出來，然而看著秦霖和秦煜父子的目光卻有些飄忽了起來。

    這父子兩人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往事。

    而在紀曉棠看來，隆慶帝看秦霖和秦煜的目光充滿了悲憫。這讓紀曉棠的心中一動。

    她早就知道，隆慶帝是個心底柔軟的男人。可她卻第一次看到隆慶帝這樣的目光。而這樣的目光並不是給別人，而是給了秦霖和秦煜。

    不論世人以什眼光來看，秦霖和秦煜都不是應該被憐憫的可憐人啊。

    隆慶帝為什要悲憫他們呢？！

    “咳咳……”韓太後突然幹咳了兩聲，“今是咱們一家子難得團聚的日子，大過年的，文章什時候寫不成，什時候看不成，不必急在這一。……陛下如今看折子還嫌精神頭不足呢……”

    韓太後是含笑出這些話的，但是她話語中的不讚同卻已經表達的清清楚楚。

    韓太後今很高興。以往，在有關肅王秦霖的一切事務上，隆慶帝幾乎都和她唱反調，就算當麵不與她衝突，但是背地卻總會想法子破壞她的計劃。

    可是今，在對待秦霖和秦煜的態度上，隆慶帝卻自然而然地跟她站在了一處。隆慶帝對於秦霖和秦煜的冷淡和漠視，幾乎比她自己找秦霖和秦煜麻煩還要讓她心中歡暢。

    對於隆慶帝的性情，再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隆慶帝今能將態度表達的這樣鮮明，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更讓她喜出望外。

    因為隆慶帝的態度，她對秦霖和秦煜，就更加不需要顧忌了。

    韓太後的話音落地，秦霖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秦煜站在那，也有些尷尬。

    隆慶帝就笑了。

    “煜兒的文章，我自然是要看的。折子不看，煜兒的文章也要看。隻是現在我精神頭有些不足。一會回去乾清宮，我在慢慢、細細地看。”

    秦霖的麵上立刻就帶了笑，秦煜一不複尷尬，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多謝皇伯父。”秦煜向隆慶帝行禮，“不過，我不想皇伯父太勞累，皇伯父隻管閑暇了。慢慢地看。如果能夠提點我幾句，那就是我的福氣了。”

    秦煜到這，似乎就有些不好意思。

    “……父王經常在我麵前起皇伯父。皇伯父的才學過人……，父王還，如果皇伯父參加科舉，那這下就不單單隻有謝閣老一個三元及第了……”

    一個孩子一本正經地出這番話來。無論是誰聽到了都會高興，隆慶帝也是如此。他聽完了秦煜的話。略頓了頓，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因為中氣不足，即便是哈哈大笑，聲音也並不高。而是一如既往地溫和。

    “三弟，你真過這樣的話？”隆慶帝看向秦霖，笑著問道。

    “陛下恕罪。”秦霖忙向隆慶帝行禮告罪。“為了教導煜兒，要尋一個最好的榜樣。想來想去，再沒有比皇兄更為合適的。臣弟的話的冒犯了，不過皇兄才學過人，確是實情。”

    “什冒犯。”隆慶帝擺了擺手，麵上的表情就有些傷感，“想不到，三弟也會拍馬屁了。才學過人，還與謝閣老相比，我是萬萬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