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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塊新覲上的暖玉，玉質如脂如膏，握在手中溫潤輕暖，前一陣燕讓人雕成了一對兒玉佩，一塊是雕了麥穗和鵪鶉的“歲歲平安”，一塊是雕了仙草和鯰魚的“年年有餘”。

    鯰魚喻意“長年”，鵪鶉則是喻意“平安”，這兩塊兒一起雖然沒有龍鳳佩那醒目，卻是……玉佩雕成以後，燕雖然沒有佩戴，卻是一直放在禦書房，就擱在桌上一隻盒子，時常拿出來盤玩。

    慶吉趕緊將那隻“歲歲平安”的玉佩取了出來，仔細替燕係在了腰帶上。

    燕這才滿意地輕點了點，看了一眼高幾上的刻壺，大步向外走去。

    大殿中已經坐齊了文武百官，正熱熱鬧鬧地侃話聊天，或是提前互相恭賀新禧；氣氛一片祥和喜慶，渾然看不出僅僅一年前的當天，曾經發生過那般驚險的宮變的影子。

    易長安微笑著跟相熟的同僚們打過招呼，在宮娥的引領下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不到小半盞茶的工夫，就聽到了小黃門的唱禮：“皇上駕到！”

    百官齊齊起身拱手揖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燕緩緩坐下，目光一掃，一眼就看到了右手席邊立著那一襲緋色官袍的身影，心情瞬間飛揚了幾分，伸手舉起了桌上的酒杯，“今日宮宴，隻為犒賞眾卿這一年來的同心協力，眾卿不必拘禮！朕與眾卿滿飲此杯，祝我大燕國運昌盛，國泰民安！”

    燕發了話，一仰頭一口將杯中的酒水飲盡，文武百官們立即跟著響亮山呼：“祝我大燕國運昌盛，國泰民安！”跟著喝幹了杯中的酒。

    既然皇上說了今兒不拘禮，席麵上的氣氛慢慢就熱鬧了起來。宮樂聲聲中，一隊身著舞裙的宮娥翩翩而來，手中綢帶輕揚，飄灑間讓人眼花繚亂，如置身陽春三月之境。

    這是宮中新編的清平樂，為了在宮宴中獻舞，舞女們已經練了好幾個月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出場果然不同凡響，就連坐在易長安上席的刑部尚書吳春林也忍不住應和著音律，麵帶陶醉地伸指在桌案上輕輕叩了起來。

    易長安麵色平靜地慢慢啜著杯中特意給她倒的果子酒，耳邊響的，卻全然是一年前的今夜所響起的喊殺聲、弓弦聲……還有陳嶽衝入亂軍中對她說的那句話：“長安別怕，我來了！”

    此時歌舞升平，文武百官其樂陶陶，再無當日的驚懼，可是陳嶽……你現在在哪？

    一滴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在緋色的官袍上洇出一小團深色的濕痕。易長安以手撐額，悄悄地將眼淚擦掉，然後起身看向身後的宮娥：“還請姑娘帶我去下官房。”

    很少有人才開宮宴就要去官房淨手的，宮娥雖然心驚訝，卻恭敬地在前麵帶路，將易長安引到了偏殿的官房。

    易長安並不是要方便，不過是想平息下自己的情緒而已。在麵用帕子捂了捂眼，很快就走了出來。

    先前帶路的宮娥卻不見了身影，一身明黃繡金線龍袍的燕正立在廊下，揚目向她看來：“不喜歡看歌舞？”不等易長安答話，就率先轉了身，“陪我一起走走吧。”

    自己的心境實在跟宴席上的氛圍格格不入，易長安想了想，默默地跟在了燕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