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妗跟淑妃上了同一條船的當晚上，清寧宮走水了。

    正在陪沈燾吃宵夜的阮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感慨淑妃真是雷厲風行，涯子急匆匆跑進來，“陛下，清寧宮走水了。”

    沈燾放下碗，眉頭緊蹙，倒是不曾急切地站起來，隻是問：“皇後可有受傷？”

    阮妗也放下碗，神情雖不至於關切，倒也是問了句“娘娘如何了？”

    “皇後娘娘不曾受傷。”涯子見二位主子都不是什十分焦急的態度，也稍稍淡定了下來，又：“來也是運氣好，清寧宮火勢雖大，倒是無人受傷？”

    阮妗適時挑起了眉，“哦？”

    沈燾站起身來，阮妗也跟著起來，看見他的表情，心探問：“王叔？”

    “我去看看。”

    “我跟您一同去吧！娘娘怎都是長輩，您是從鳳陽閣過去的，我還是去看看的好。”自己要是不過去，可真是不放心範皇後，也不知道高孚在不在清寧宮，今晚一舉實是豪賭。

    沈燾或許是想到範皇後對自己這個侄女的態度，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阮妗他們趕到的時候清寧宮的火還沒滅，火是從後殿燃起來的，範皇後的神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冷靜，正坐在鄰近清寧宮的長廊上，看見沈燾，起來不算恭敬地行了個禮。阮妗看著沈燾過去。，隻在遠處遙遙行了個禮，沒有跟過去，而是往清寧宮方向走過去。

    “安康公主，這還在滅火呢！您可離得遠些。”一個清寧宮的宮人見她過來急忙攔住，“當心被火星子濺到。”

    阮妗笑意吟吟地看著攔住自己的人，“本宮自有分寸，你還是趕緊去滅火吧！可別貽誤了這滅火的好時機。”

    那宮人本來是想討個好，現在卻被她笑得不明所以，生怕惹了她，趕緊又提著桶離開了。

    迎茭跟在她身後，之前一同跟來的玲瓏卻不見了身影，也不知道去了什地方。

    沈燾看著神色自若的範芫，嘴角微微動了動，然而還是沒有出話來，在這樣的情境下，他的妻子因為寢宮失火，在這條長廊上坐著，沒有慌張，也沒有焦急，隻是看著自己，但是自己卻不知道該些什。或許是“你還安好？”，也可以是“可有受傷？”。然而都沒有，對著眼前人這樣的話他做不到，他們之間好像從來就是這樣，盡管養育了一對兒女，但是從來沒有過一次恰當的相處。

    就好比此刻，範芫不再看他了，而是將眼神轉向了自己的侄女，然後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像是薄涼，又像是看破，然後有些急躁，又站了起來。

    “陛下。”她喊。

    她可算是話了，沈燾覺得自己似乎是解脫了，剛剛從五髒六腑聚到心的情緒又回去了，他不過呼了口氣，那些情緒立刻就出去了。自己是多薄情啊？他想。

    “陛下，臣妾還有東西在清寧宮，臣妾要回去取。”她走近他，釀蹌了幾步，眼神哀求。

    沈燾很少看見她這樣的眼神，這似乎是第三回。“什要緊的東西值得你這樣？不必去了，朕以後找給你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丈夫會同意自己的妻子這樣做，他隻能寬慰她。

    範芫似乎有些驚訝，那雙不笑也瀲灩的眼睛就這看著他，有些低迷地開口：“殿下，可是這樣的話您會怪臣妾的。”

    她的話有些不對，沈燾能察覺到，但是他不知道該些什，隻好用最常規的寬慰語氣：“朕不會，皇後不必憂心這個。”不過是一件物品，他想不到自己為什為因此怪罪她。

    後殿火勢漸漸了，火光本來也不曾衝，在宮人們的圍攻下更是消得快，那堆來不及燒成黑炭的梁柱和片片碎瓦，隻在這提醒著人們，哦！這失過火。

    既然火已經滅了，有些東西就該像是眼前這堆焦木上冒出白煙一樣出現了，可是白煙都快散去了也沒有出現。

    阮妗本來以為自己賭錯了，然而跟她在同一條船上才剛剛啟航還沒來得及一同曆經風浪的盟友來了，她身後有個太監背著一個人，似乎還綁了另外一個人來的。

    玲瓏跟在淑妃身後，看見阮妗的時候跟淑妃了幾句話，趁人不注意快步走到迎茭身邊。

    範芫難得沒有對沈燾陰陽怪氣，看在沈燾眼隻覺得這場火似乎對她影響不。

    阮妗不知道長廊上發生了什，隻是在看見被人背著的高孚的時候，激動得差點摔在地上。

    “高……高孚，這是他嗎？”在夜色下，她看不清，那個人暈著，沒有一點兒活氣，看起來就像是街邊餓殍。

    人被放在地上，阮妗搶過一盞燈，蹲下來仔細照著那個人。

    是，輪廓是他，下巴上有一個疤，她跪坐在了地上，“迎茭，是高孚。”

    迎茭以為主子哭了，這顫抖的語氣，然而她看到自家主子並沒有，她在笑，笑著，語氣卻在顫抖，因此，她突然有些羨慕高孚。

    淑妃看著阮妗認完了人，又看著她喊醫師，好像那個暈過去的人是她的親人，是在做戲吧！因為陛下過來了，所以她越在乎範皇後就會越慘？就是這樣的，否則哪個皇室公主會待自己的仆人若斯呢？

    “妗娘，這是怎了？”沈燾過來第一眼就看見跪坐在地上的阮妗，又看見了在一旁的淑妃，他隱約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問道：“淑妃，這是怎回事？”

    淑妃似乎頗為為難，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又讓身後人丟出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太監，“陛下，臣妾聽清寧宮走水了，想著過來看看，沒想到看見這奴才扛著什東西從清寧宮後殿出來，臣妾以為是哪個趁火打劫的，便讓人去攔他。未料這人身手極好，若非窈筠會功夫，還真讓他跑脫了。沒想到臣妾剛剛才把人帶過來，安康公主就認出了這是她丟了的那個奴才。”窈筠是她宮的人，是沈培暘送進宮的，沈燾也知道。

    阮妗手握著燈柄，隱約是聽見了有人在自己，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沈燾，“王叔，這是高孚。”她在這之間還在想該怎演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可憐，原來不用演，隻要真情流露。

    沈燾在阮妗回宮之後並沒有讓人打探她的活動，隻知道她告訴自己的，故而他不知道為什那個自就跟在阮妗身邊的高孚怎就成了淑妃口中的“丟了的奴才”。

    淑妃去攙扶阮妗起來，口中念念：“安康公主今日白才跟臣妾提起她有個奴才去年年底被慶秀借去了，陛下您也知道，她二人有些情誼在，這之前慶秀在安康公主回來後沒主動把人還回去，安康公主也就沒怪她，便去鹹池殿問，誰知道慶秀那個沒出息的丫頭，把人給弄丟了，是好好的就不見了。”

    “陛下，這奴才可得要好好審審，從慶秀那兒綁了安康公主的人不，還從皇後娘娘後殿……”她到這像是想到了什，突然就停了下來，看向範皇後，“娘娘，這奴才似乎是您宮的人？臣妾有幾次來清寧宮請安見過他，不會是清寧宮出什內鬼了吧！”她這話的時候語氣真誠，那張端莊的臉上盡是慈悲溫和。

    範皇後幾乎想冷笑了，自己也想要這一張臉，無論做什，都像個菩薩，仿佛陰謀詭計通通近不了身。她從長廊上走到這一直是麵無表情，淡漠地回了淑妃的話，“是，這人是本宮宮的人，至於他為何要擄安康的奴才，本宮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