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後阮妗先去見了沈燾，袖放著那封信，帶上了她挑的玉佩。

    馬延其站在殿外，夜他眼神不好，隻看到有人提了燈籠過來，聽到涯子是安康公主來了才進殿通稟。沈燾還在處理政務，地上扔了本折子，眉頭緊蹙。

    “陛下，安康公主來了。”

    沈燾放下朱筆，讓他去迎人進來，站起身來活動了手腳。

    阮妗是一個人進來的，行了個禮，看見了地上的折子，撿起來放上案桌，“王叔這晚了還在處理政事？”

    沈燾笑了笑，把她撿起來的折子打開給她看，“你看看這折子，寫的是什呢？通篇廢話。”

    阮妗扶著他坐下，又去端案桌上的茶，一摸都涼了，“王叔，這茶都涼了，您也不讓人換。”

    “之前馬延其安排了個侍茶宮女，走來走去走得我心煩，幹脆就不要了。”對她招招手讓她在一旁坐下，“這幾日玩得可盡興？”

    “十分盡興，先去感業寺看了母後，之後才去的別院，我還抓了個冒充大儒的騙子。”

    沈燾聽得有趣，阮妗便把這幾日發生的趣事撿了幾件出來，最後才是那封至關重要的信，又把沈培暻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沈燾把信拆開看了，臉色漸漸陰沉，拿著信的手指也微微有些顫抖。

    “三殿下猜測這人定然在朝中多年，許是重臣。”阮妗道。

    沈燾將信拍在案上，眼神陰翳不發一言，身後燈罩上映著燭火，無風自搖，這種事情簡直可怕，利於國者愛之，害於國者惡之，黃口兒尚知恥！

    “王叔，現在不可打草驚蛇，燕國主帥張之巡或許已經傳遞了消息到長安。”見他還是那副表情，她又軟聲喊，“王叔！”

    過了好半晌，沈燾才慢慢看向她，聲音低迷，仿若歎氣，“妗娘，我有時候真是恨你父皇。”

    這種話真是大不敬，但是也幸好他了這樣的話，不可否認，是阮承炤的軟弱滋生了賣國惡賊，阮妗想要笑一笑，但是很勉強，“王叔，您跟父皇不一樣，您是斬刀，是利刃。”盡管知道她父皇留下了的許多錯誤難解，但是他的血脈還是不願出怪罪的話。

    沈燾將信折起來，臉色比之方才略有緩和，灌了口涼了的茶水，“妗娘，這種事情怎會有人願意幹呢？這是他的國他的家啊！”

    “無節之人生而求利，棄家國，拋父母，不懼留罵名遺兒孫。”有節之人，立地，仁德築城。這是阮棪教她的，仿佛有預見一樣，著重教了她前半句。

    沈燾聞言把信放下，想了想她的話，而後便大笑出聲，手重重拍在大腿上，豁然道：“那我就捉出這無節之徒，讓他吐盡平生之利，留萬世罵名。”

    阮妗見他神色鬆動了許多，也不再與之相關的話，這樣的氣度，斬刀自有鋒芒在，不需要她多言語。便將玉佩拿出來，“甚少見王叔佩玉飾香囊，這塊吉祥佩是我在宮外買的，改日讓馬公公找個承露囊搭上，您換上常服時佩上可好？”

    沈燾拿過玉佩，手指仔細摩挲著，感慨道：“你去燕國之後我便再也沒有收到過這些精巧玩意，如今再收到都是這般光景了。”

    阮妗隨口便道：“以後還有隱秀送您，她這是頭回去外邊玩，看到什都新鮮，還不忘給您和淑妃娘娘買擺件首飾。”到這兒又笑起來，“她頭一回買畫糖人就畫了個我，這樣的娘子我可真是不願意她長大，不若讓她來鳳陽閣住吧！她也大了，總不好一直住在淑妃娘娘宮，以後我總是要嫁人的，鳳陽閣留給其他人我也不願意，王叔，怎樣？”

    沈燾看著她晶亮的眼睛，想她剛剛的那番話，失笑道：“人家的娘子一聽到嫁人就紅了臉，偏你要自己出來，可是看中了哪家郎君？”

    阮妗絲毫不露羞澀，“我年紀還，不急婚姻，我有個太姑姑二十四歲才嫁人呢！”

    沈燾卻是認真考慮了起來，“隱秀的事你跟淑妃商量便是，你是我魏國公主自然不怕年紀大，隻是慶秀都定了婚事，等她大婚了你的親事也該要開始安排，不如哪辦個賞花宴或是詩會，你……”

    阮妗趕緊拒絕，“嫁人了就要住公主府了，我還想在宮多陪陪您，此事之後再議也不遲。”

    “這宮你想回來就回來，帶上駙馬一並住也無礙，隻是你的駙馬要好好挑了，對了，你看兒如何？若是兒，你們就是一直住在宮……”

    “王叔，弟比我還幾個月，您就別操心我的婚事了，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出那賣國賊。”

    沈燾看了她一眼，笑容不明，“嗯”了一聲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阮妗不敢再多言語些什了，又怕扯到自己的婚事，當下兩人都不開口，殿中頗為寧靜。

    “妗娘啊！”沈燾突然沉吟道：“你要是有了心悅之人一定要告訴我，就是那人已有家室我也會讓你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