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樓。

    看著眼前站著的候掌櫃，傾城費了極大力氣才平複下心情。

    “你為什願意幫我？”

    幽深的藍眸複雜的光芒，她緊緊盯著眼前的候掌櫃，聲音卻很平靜。

    候掌櫃乍與傾城那雙的藍眸對上時，有那一瞬，他的心神被那雙藍眸吸了進去。

    候掌櫃拉回心神，客氣地笑了笑：“我也是受人所托，自然要忠人之事。”

    “那人是顧容？”

    傾城明知故問。

    “顧容公子前些日子到我這來，他請求我，日後王爺若有難，他希望我能助王爺一臂之力。”候掌櫃回答道。

    眼簾微垂，濃密的長睫毛蓋住傾城眼的感動和哀傷。

    “你該知道，我是什人。你就不怕我？不厭惡我？或者，我能知道你為何會答應顧容冒著危險來救我？”

    在囚車上時，她親身經曆了卞城百姓對她的厭惡。就因為她有一雙藍眸，就因為她是隱族血脈，他們無論大人，還是孩都恨不得她死。她身上的人爛菜葉和爛雞蛋都是最好的證明。

    候掌櫃聞言，長歎了一口氣：“作為正常人，我也跟那些人一樣。雖然隱族已經消失了幾百年。但是，他們對當年百姓造成的傷害卻是深深地刻在骨子的。隱族人殘暴。除了他們族人外，他們將其餘百姓全視為與牲畜無異。”

    “可是，我除了是一名正常人外，我也深受顧容公子的恩德。所以，既然你是公子要護的人，我哪怕舍棄了我這條老命也要護你安全。”

    到最後，候掌櫃的眼神異常堅韌。

    “顧容曾經幫助過你？”

    事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顧容沒有拿自己的身體去與候掌櫃交易。傾城心多了一絲安慰。

    “當年若不是公子替我安葬好我的妻子，和從人販中救下我兒，我……總之，公子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都無以為報。”

    起自己的妻兒，候掌櫃眼閃過悔意。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曾經，候掌櫃在當地也是有名氣的染布坊坊主。那時候，他一門心思全放在染布坊上，忽略了家的阿肅母子。為了得到更好的染料，染出更好的布，他動了將妻變妾，再另娶她人為妻的念頭。

    不料，候掌櫃的這個念頭被阿肅母親察覺。她主動提出和離。候掌櫃感到慚愧，願意補償阿肅母親。阿肅母親拒絕了。她隻想要阿肅。候掌櫃也隻好答應了。

    然而，候掌櫃怎也沒想到，阿肅兩母子離開他一年後，他的染坊會因一場大火全毀了。大難臨頭，候掌櫃的妻子卷款棄他而去。候掌櫃也為此大病了一場，險些丟了性命。待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後，阿肅和阿肅母親的臉時常在候掌櫃的腦海出現。候掌櫃這才發現阿肅母親的溫柔賢淑，以及阿肅母親一直在愛著他。

    候掌櫃後悔不已。他發誓，待他東山再起，他一定會接回他們母子。有不測風雲。等候掌櫃再次找到阿肅母親時，他見到的卻是一座孤零零的墳頭。阿肅也已經由孩童長成一個少年。要不是阿肅在墳頭上香，他大約也認不出眼前這個少年便是他的兒子。

    聽後，傾城心五味陳雜。

    原來，顧容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她做了那多事！

    “可是，他怎不給自己留個後路呢？”

    他放火燒了竹清院，連同他自己也一起葬送在火海。最後，他還落得個挫骨揚灰的下場。

    搭在右手手背上的左手緊了緊右手，傾城心情沉重，沉默地坐著。候掌櫃也不例外。他提到了阿肅，想起了過往的一切。

    靜默了一會。候掌櫃忽然起身。

    “王爺，您先在這安心休養。您放心，我一定會找機會送您出城。”

    候掌櫃躬身，抱拳道。

    聞言，傾城忙抬起頭。她起身，微微點了點頭，感激道：“多謝候掌櫃相助。隻是，我現在已經不是王爺了。候掌櫃以後也莫要再喚我王爺了！你直接喚我名字吧！”

    候掌櫃聽後，忙道：“我看我還是喚你鳳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