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我要退學。”還有兩個月便要高考的劉漢文突然回到家，對著還在地撅著屁股頂著大日頭翻地的老爺子就是一句。

    老爺子劉金山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一回事，劉漢文又衝著他喊了一句“我不念書了，我要退學。”

    老爺子反應過來了，一句話沒，拿起手中的鐵鏟一瘸一拐就追著劉漢文滿地亂跑，邊追嘴還喊著“王八蛋，兔崽子，我讓你退學，讓你退學。”

    劉漢文在老爺子挺直腰板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當老爺子拿起鐵鏟回頭的那一刻，他轉身就跑，邊跑邊：“我就要退學，沒有理由。”

    老爺子哪追的劉漢文，年紀大了，再加腿還有舊傷。

    終於，老爺子累了，停下腳步，彎下腰雙手扶住膝蓋咽了一口唾沫，衝著劉漢文的背影大喊：兔崽子，給老子站住。

    劉漢文站住了，他轉過身著老爺子。

    “給我呼呼個理由”老爺子喘著粗氣滿臉通紅的著劉漢文。

    “沒有理由。”劉漢文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道。

    老爺子扔下鐵鏟朝前走了幾步，來到劉漢文麵前，劉漢文這回沒有跑，而是一臉堅定的站在那。

    “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

    老爺子伸出右手，眼一巴掌就要拍在劉漢文臉的時候，他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好久好久。

    那一巴掌終究還是沒有拍下去。

    老爺子怔怔的望著劉漢文，最後，他隻是朝地吐了一口唾沫，隨後轉身離去。

    一句話也沒有。

    劉漢文愣在了當場，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時候，如果老爺子狠狠打自己一頓也挺好，讓老人家出出氣，可他偏偏沒有下去手，劉漢文心更難受了。

    為什退學，劉漢文不，老爺子也再沒有問過。

    著老爺子離去的背影，劉漢文狠狠地扇了自己兩耳光，就當是替老爺子。

    回家以後，老爺子什都不順眼，剛好又被那個九八式的洗衣機絆了一跤，好家夥，拿起個棍子就是一頓亂砸。

    洗衣機壞了，老爺子的氣卻沒消，他怎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娃，怎就會做出這個荒唐事來，這書不念就不念了。

    不過老爺子始終沒有主動去問過劉漢文，即使他也很想知道緣由。

    劉漢文回家後，到門口撇著個稀巴爛的洗衣機歎了一口氣，到了房子門口，劉漢文猶豫了一會，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

    老爺子正望著滿牆的獎狀發呆，劉漢文望著老爺子的背影默不作聲。

    “決定了？”老爺子的語氣帶著無盡的滄桑。

    “決定了。”劉漢文毫不猶豫的回答。

    老爺子回頭了劉漢文一眼，翻了翻嘴皮子，終於還是把喉嚨眼的話給咽了回去。

    那年夏，劉漢文沒有任何征兆的退學了，然而知情者隻有四個人，老爺子並不在內。

    當劉漢文返回學校收拾行李的時候，到同學們那詫異的表情，心中不由的苦笑一場。

    我的夢，終究還是到這就結束了。

    這是劉漢文最後一次走進教室，最後一次站在操場，最後一次……

    劉金山和劉漢文一起回的學校，著前兩兒子還念書的學校，心頭不由的堵了起來。

    打，劉漢文就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寶寶，好娃娃。

    都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劉漢文就是這樣。

    從學時候劉漢文就特別懂事，每次回家都能拿著一個獎狀，每次那個時候，劉金山都會抱起劉漢文用長滿胡渣的臉蹭蹭的他的臉蛋，然後在吩咐自己老婆炒兒子最喜歡吃的蛋炒飯。

    中學時候，劉漢文成績突出，考了縣的重點高中，而且還是免學的，那時候劉金山在村也抬起了頭，每次和左鄰右舍扯犢子的時候，總是驕傲的：我兒子在縣重點高中。

    本以為兩個月後，兒子能考個好大學，然後結婚生子買房買車。

    結果……

    回家路，老爺子著窗外發呆，劉漢文望著老爺子發呆，爺倆心其實都有好多話要給彼此，可就是沒開了那個口。

    劉漢文做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決定，他決定去南方打工，老爺子沒有問緣由，隻是默默的幫兒子收拾好行李，準備了一點路交到了兒子手。

    火車站，劉漢文提著行李就要離開了，老爺子也沒來送，就他自己一個人。

    其實他心知道，老爺子不是不想送，而是不敢送，怕那行老淚被兒子到而已。

    六年後。

    廣東順方物流公司黃埔營業分部。

    夜晚十一點。

    劉漢文咬著牙，光著膀子，身的青筋暴起，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將最後一箱快遞扔了車廂，汗水似雨滴從額頭滴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