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叔所言,的確不錯,這一副畫確是先師臨摹所得。”胡叢蕭不知從何出現,站在大殿的另一角落,一邊走來一邊不緊不慢地道:“當時先師獲得機會,有幸在《悠然坐觀圖卷》前觀摩悟道,靜立近三月後忽有所悟,創出他人難及的絕世功法,至此修為突飛猛進。其後不止,先師回到自己的住所後趁著自己腦中尚有印象,憑借著記憶將《悠然坐觀圖卷》再一次臨摹了出來。其畫栩栩如生,令人歎為觀止。可惜先師當時到底修行年頭尚淺,遠遠不及作出原話的道尊先人,所臨摹化作也盡有其形、卻無其神。隻可當作裝飾,除此外一無所用,當真為一大憾事。”一路走來,接連穿過燭光照明區,光線忽明忽暗,照射在他的臉上,光影轉動,讓他平淡的表情看起來變幻莫測。
“叢蕭,話也不能如此。”秦仲鬆搖了搖頭,:“《悠然坐觀圖卷》何等博大精深,常人即便是看一眼都會無法承受道之深邃而心之迷失;修為精深者即便一連看上一年也未必能看出什。師兄他不但有所得,而且還把畫中圖景盡數記憶下來,描繪而出,僅這一點就非同可,不僅要修為,更要悟性,僅這一點,就還是正清門內無人可做到的。而他所臨摹的這部畫卷,讓更多的弟子可以提前明白畫卷內容,從而在觀摩真正的《悠然坐觀圖卷》時更有所益。僅這一點,就已經是對門派莫大的貢獻。現在他人已先去,你我更不能在背後議論於他。”
“掌門師叔教訓的是,叢蕭受教了。”胡叢蕭低頭恭謹回答,再一抬頭,看向了雲夕道:“您能一眼就認出這是《悠然坐觀圖卷》,也當真是非同可,看來您對我道門的事情,所了解的並不算少。”
“道門文化博大精深,女子有幸曾習到一些,今日在道長麵前賣弄,還望不要見笑。”雲夕回答。
“道門經典不下千萬,其中雖有變幻之法,但從無教人心狠手辣之術,反而教人諸惡莫為、眾善奉行。女施主曾學道門,不知所學的又是什?”胡叢蕭冷冷回答。
雲夕麵色不可察覺的變了變,很快恢複如常,沒有回答胡叢蕭的話,而是看著秦仲鬆溫和地笑著:“秦道長,這就是正清門的待客之道嗎?”
“叢蕭,你的有點多了。”秦仲鬆淡淡,卻無責備之意。
“是,掌門師叔。”胡叢蕭不動聲色的回答,也沒有任何抱歉之意。
場麵一時冷下來。
濮陽賢忍不住笑了出來,盡管他知道在這等莊嚴之地這是十分失禮的行為,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竭力壓抑的笑音,在空曠寂靜的大殿中仍顯得十分清楚。到了此時,對於雲夕的恐懼,似乎已經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便雲夕介意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可是濮陽賢仍舊沒有停下笑的意思。
直到胡叢蕭輕咳了一聲。
重歸平靜。
“各位找我們來此,到底是為了什?”燕勒忽然開口。他本性或許就不太喜歡話,所以一旦開口,就會直奔重點。
“燕兄如果不這個,我差點忘記了。”濮陽賢也是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各位請我們來的排場還真是不,先是趙道長親自前來,之後又用了那珍貴的馬車把我們拉到了如此重要的地點。雖然聽趙道長之前是有要緊的事情,但看各位的架勢,還是讓我嚇了一跳啊。”
他故意用著很輕鬆的語調在著。
胡叢蕭看了他一眼。
濮陽賢眼神微凝。
“找各位來,當然是為了要緊的事情。”秦仲鬆向著他們走了幾步。
“秦掌門這句話可有些讓人不明所以了,看您這等排場叫我們來,誰都知道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卻還多此一言。出家人不打誑語,無意義的話不知算不算誑語。”濮陽賢的話還沒有完,忽然間住口再也不了。
因為他徹底看清的秦仲鬆的臉。
那是一張還算英俊的臉。
那也是一張極具威嚴的臉。
可是同樣的,那也是一張衰老的臉。
皺紋在臉上縱橫交錯,刻印下了深深的歲月蹉跎。
秦仲鬆很老,這是毋庸置疑的。
近千年之前他就是正清門的弟子,那他現在的年齡即便保守估計,也至少有近千歲。
可是他的身上,還是很有朝氣。
朝氣蓬勃的感覺,讓他相比較老人,更像一個年輕人。
比年輕人應當還要富有活力。
那他應該看上去,也是年輕的才對。
但他的臉,卻是無比蒼老。
是因為處理正清門諸多瑣事,勞心勞力的緣故嗎?
道門世外之所,終究難免受俗事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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