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行駛在黃土高原上，冬，沒了作物，雪也融化了，黃土懶洋洋地盡情曬著太陽。吳升忽然羨慕起黃土來。

    穿著藏袍的拖拉機大爺坐在他對麵，轉著經桶，望著窗外的空，雙目漸漸失去焦點。他在冥想吧，吳升盡量輕地敲擊鍵盤，目光輕輕地略過老人的臉。歲月和藏地的風在他臉上雕刻出縱橫的溝壑，高原的陽光又給它烤上了一層黃土的顏色，隻是那一雙眼睛，吳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雖然眼底有些渾濁，但擋不住那股具有穿透力的光芒，越過眼前之物，望向更遼闊的地方。他的攝影靈感瞬間被這眼前的藝術品點燃。但吳升忍著，沒有偷拍，不想打擾老人的寧靜。他不禁想起自己時常也會有這樣一種狀態，是那年破廟死逃生留下的後遺症，現在看來似乎是一種福氣，就是一種清醒的死亡狀態，能讓人從眼前之物超脫出來，後來確實沒什事能把他困住了，隻除了那一件埋藏在心底的事。吳升看著電腦的eel表歎了口氣。過了很久，老人結束了冥想，操著濃重的藏地口音問他，

    “夥子，你到哪下啊？”

    “拉薩。”

    “大冬的，出差啊。”

    “旅行。”

    “這種氣，高寒缺氧，大雪封山。遊客都不來了。怎不夏來呢？”

    “突然想來就來了。”

    “這個季節都是當地人，從下麵上來朝聖的。冬不用種地了。”

    “他們每年都來朝聖嗎？”

    “不一定，有的人是有什心願了，就一路磕長頭過來。夥子，你來這是有什心願嗎？”

    吳升笑了，望向窗外。他有什心願呢？沒想過。 16歲那年，在那個破廟，光顧著活命，也沒顧上許願。這次突然大老遠地跑過來，也沒啥願望，隻是陪她。突然，他的手機響了，是王濛。

    “喂？”

    “喂，升哥，剛才有人用潯姐手機打我電話，她暈倒了。你能過去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