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蒼跡 本章:第515章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同一時刻在修真聯盟長久的沉默中遙遠的兩處亦有不同的目光遠遠注視著這一切。

    當一盞茶的時間過去蕭辰甚至想叫杜子騰不必多慮便是有傷亡他也已經竭盡全力不必太過將一切背負在身上之時杜子騰突然低聲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

    剝離妖紋的可怕後果應該告訴每一個妖族,眼前麵臨的可怕選擇,也應該告訴他們。

    沒有斷開的神魂連接中這一萬個誌願者們收到了新的一條消息推送,比起上一次的任務,他們才明白什叫作艱巨的任務。

    比站出來慨然赴死更難的是什呢?是選擇活下去。活著從來就不是一個比死亡更容易的選擇。

    要將這可怕的一切告知對方……需要多大的勇氣啊,每一個誌願者卻都竭力而艱難地做到了。

    “……我知道這太難了可是我還是想對你哥們兒我還是希望你選擇妖紋剝離,我知道那可能會很痛很苦、生不如死可是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你都已經走到這我想看到你接著走下去……”

    這一刻誌願者們與妖族們徹底敞開了神魂彼此交流,再沒有什種族之分,再也沒有任何隔閡,所有的一切,生或者死,都在這敞開了痛痛快快地個明白,不論是在神魂空間中搖頭拒絕,還是在這無聲流淚……不論是什樣的選擇,最後都有人站在你身旁。

    如果你實在太累,不願意再走下去,至少身邊還有一個人,他看過你經曆的一切,他能理解你的痛苦、你的掙紮,願意在你最後一程的時候,默默在原地送你離開,甚至還能拍著你的肩膀溫暖笑道:“兄弟,來生再見。”

    這樣的結局,已經比原先設想的好上千萬倍……是啊,他們是累得走不動了,可是,這樣的結局,至少叫他們能夠帶著笑容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你對這個世界還有眷戀,有人告訴了你接下來這個選擇有多艱難,願意和你一起麵對,不論你遇到什樣的挫折困難,都有人在你身旁給你信心勇氣……似乎對這個世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更有勇氣去麵對未來可能的一切。

    或許,這個過程中,選擇本身早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去選擇,而不論什樣的選擇,都有人在你身旁,理解你的選擇,尊重你的選擇。

    不必多,那靜靜站在光明之門下,仰望自己不幸同胞們的數百萬妖族們,都知道了眼前一切,漸漸濕潤了眼眶,這一刻起,不論自己的同胞、同族、甚至是親朋故友做出了什樣的選擇,他們都會微笑著祝福,陌生人都能為他們做到,他們為什不可以?

    選擇的自由滋味,那樣美妙,叫他們哪怕等待著命運的審判,都甘之如飴。

    在斬梧盟的修士看來,為這一切忙活的修真聯盟簡直是個大的笑話,神魂投映這樣可怕的大陣,這大的手筆,冒著那樣巨大的風險,居然隻是為了安撫區區一萬妖奴?

    簡直叫斬梧盟覺得這修真聯盟已經娘到了一定境界。

    很快,便有妖族輕聲道:“我願意剝離妖紋,還能暫時保全一條性命,看到阿爸住進修真聯盟,至少同宋道友見上一麵,我……願意試一試。”

    畢竟,這一路行來,闔族上下三十四口隻剩下她與阿爸,哪怕淪為廢物都不如的凡妖,可是還能看到阿爸走進那個光明璀璨的修真聯盟,還能見一見那位溫柔的陌生人,當麵道一聲謝,便是那個結果有多可怕,她也突然多了些去麵對的勇氣。

    “各位,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走下去了……”這是一個隻剩下一隻眼睛的妖族,連站立都十分困難,命運加諸於他的磋磨已經他疲憊得如一張反複揉搓的紙麵,毛了邊、起了皺,眼神中的孤獨甚至叫他的誌願都不忍再多一個字,於這個妖族而言,剝離妖紋能否能活下去恐怕都是一個問題,何必再要求他去承受那一切呢。

    周遭妖族隻是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人再多一個字。

    ……

    當一萬個妖族坦然道出自己的選擇,在斬梧盟修士看來,簡直莫名其妙,這修真聯盟當真搞笑,若是為了做做樣子樹立形象,直接將這些妖奴全部剝離妖紋,大肆宣傳他們盡皆存活之事,將自己塑造成光輝偉岸的救世主,多簡單!

    卻偏叫這些妖族作什自己的選擇,看吧,有些不識好歹的,不就不願意嗎?這下看他們怎收場。

    杜子騰看著場中做出選擇的妖族們,垂下眼眸,轉而看向整個修真聯盟,那些熱鬧的人群、嬉鬧的孩童、為了修真大道而爭辯的學會修士們、還有那些繁榮的街道、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心中不由自主感到一種深切的憾然,這個世間有一方土地變幻了模樣,讓每個人都能有更好的存在方式,可終究,命運於每個人而言截然不同,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福氣走到那一頭去看看。

    斬梧盟修士那些聲音不並算的竊竊私語也傳入他的耳中:

    “你看,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吧?”

    “嘖,難道他們真要看著那些妖奴去死啊,裝,我看他們怎裝下去。”

    “低賤妖奴的命運本就是如凡間牲畜,偏偏要逆改運,叫他們做什選擇,簡直是笑話。”

    “哈哈,不是這修真聯盟什都好嗎,看這些低賤妖奴真是沒福氣嘍。”

    杜子騰卻是突然抿了抿嘴角,他並不在意世人如何評價、未來那些傳如何記載於他,隻是,他看到熙熙攘攘的修真聯盟,再看著這些卑微蒼白的妖族,這世間還有這樣的一切,他們都沒有機會去看看、去體驗一番,可明明,他們的眼中都充滿那樣的留戀與向往。

    也許在外人看來,修真聯盟中的許多事情看起來都是他馬行空、突發奇想的造物,可是,杜子騰知道,從那個的仙緣鎮開始,他支離破碎的想像中,所有人應該生活的世界的模樣,是那樣清晰,每個孩兒都能學習世界的知識,每個人長大以後都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每個人都自由而平等……

    這個世界顯得太過飄渺不可及,與整個修真界弱肉強食的準則相比,簡直是格格不入,以至於哪怕是對著蕭辰,杜子騰都從未描述過想像中那個世界的模樣,可他知道,這個夢境般的世界就在那,在他的識海中,在他的意念中,在他每一次馬行空的狂想中,在他每一次出人意表的決定中,而今一點點地,這個世界已經有了隱隱的輪廓,他想,或許這才是他麵對人妖兩族聯合進擊那樣堅定不可動搖的真正理由——他為這個夢想努力了這久,才隱隱看到它的模樣,誰也不能將它破壞,誰也不能!

    他想,或許人心都是貪婪的,擁有這樣一個世界他猶覺不足,甚至還妄想大家都能看到它,喜歡它,所以,才會在這些妖族注定錯過它的時候,為他們感到那樣深切的遺憾與悲哀。

    可即使如此,那些不相信夢想、不相信光明的人又憑什去嘲笑這一切呢?

    驀然間,杜子騰看向聯盟深處,那一處的植物園,眼中綻放出堅定的光芒,如果這世間有人願意與他一樣相信那個夢想,願意與他一起努力,那他便一定不能叫他們失望,不能落下他們每一個人。

    杜子騰起身,朝著光明之門的那一萬個妖族道:“諸位,我是禦獸宗宗主杜子騰,也許對於你們中的許多人來,是每一次見到我。但我還是想懇請你們相信我,剝離妖紋,並不意味著一切終結,請給我一點時間,給聯盟一點信心,世間……終有奇跡。”

    著,杜子騰手中的木棍在身前微微一點,微微泛開的漣漪中,所有妖族見到了修真聯盟中極其普通、可仔細看去卻是震撼的一幕——那是一對兔妖父子,與這些卑微普通妖奴出身的妖族們看起來沒有什太大不同,蒼白疲憊,他們加入修真聯盟之後,漸漸恢複了一點精神,而後,在一次修建工程之時,畫麵中的杜子騰與這對父子不知交談著什,再投映出來的畫麵,這對父子脊背之上,這位禦獸宗宗主提著符筆細細描繪著什,下一瞬間,所有妖族驀然燃起熾烈光芒,那隻的兔妖在禦獸宗宗主收筆突然吐出一道道的青色颶風!明明,他先前還隻是一隻低階的兔妖!

    杜子騰的聲音繼續響起:“如今,聯盟的研究能力隻到添補妖紋這一級,但我相信,我們既然能添補,終有一日,我們必定能夠將剝離的妖紋以更強大、更完美的模樣歸來!”

    所有妖族怔怔看著這超越他們一切想像的一幕,仿佛連眨眼的本能都已經忘記,千萬年以來,妖族中的尊卑皆由血脈決定,血脈決定了他們的妖紋,決定了他們的能力,亦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他們世世輩輩皆為妖奴,隻因為他們的祖先便是血脈低下、妖紋斑駁的妖,周遭每一個聲音都在告訴他們,他們無能、他們愚蠢、他們卑微、他們低賤……所以他們活該被踐踏,哪怕是來到修真聯盟,他們知道那是一個光明之地,可內心深處的自卑與忐忑卻也從來沒有變過,如果不是實在無法再在萬妖軍中活下去,他們真的敢選擇這個修真聯盟嗎?哪怕來到修真聯盟,內心深處,他們也依舊是那個懦弱的、卑微的妖奴。

    然而現在,那一支符筆之下,仿佛有什再不相同了。

    原來,他們可以與那些出身高貴、血脈強大的大妖一樣,原來,他們的命運可以由這樣一支符筆徹底改寫……

    那一萬名妖族之中,不知是誰,突然跪倒在地,掩麵哭泣,然後他突然瘋狂地親吻這片土地,好似萬古之前,他們的祖先對奔跑的自由之地一般,發自內心地狂熱尊崇這片土地。

    他知道,自今而後,他終於在這片土地上,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活下去的緣由,可以挺直腰脊,如那些自信的大妖一般,真正自由自在地奔走於陽光之下。

    當數百萬妖族齊齊跪倒,隻能用五體投地的至高禮儀來表達自己的感激,淚水與親吻遍灑大地的每一個角落,無數虔誠的感恩之心響起無數禱頌之詞,空之中,一座明亮的金色巨塔再次浮現,不知從哪響起歌謠,明明萬載以來的壓迫奴役,早該遺忘的歌聲倏忽響起,聖潔的讚頌歌謠化為點點金光浮向際,金色巨塔綻放出明亮光華,點點星辰墜落而下,將祝福降給每一個虔誠的子民……

    這猶如宗教史詩般的一幕叫修真聯盟中無數修士都情不自禁屏氣凝神,仿佛生怕褻瀆了眼前這光輝一幕,而他們之中,出身妖族的修士,竟也情不自禁唱起那早遺忘在腦海中、卻傳承在血脈的古老歌謠……

    墜落的星辰紛紛揚揚,碧綠柔嫩的細細草葉忽然從空無一物的地上鑽出來了,怯生生、柔嫩嫩、那樣惹人憐愛,在這虔誠的歌聲,它們仿佛隨歌起舞一般,無風自動地招搖著嫩嫩的細葉,然後輕輕地離地而起,落在每一個俯身禱告的妖族額頭。

    消失萬載的妖族聖物,再次回到世間。

    遠遠望去,鋪蓋地的禾禾草茵茵如畫,光明之門如虹橋璀璨,金塔綻放出輝煌光芒,無數妖族拜伏在地,這一幕被無數人印在腦海之中,更印在無數的故事、無數傳、無數的神話之中,哪怕時光流逝,也不曾湮沒。

    這一幕叫斬梧盟中的修士隻覺得心神震撼,卻不上為什,忽然,那斬梧淵的修士突然出聲:“諸位,這什修真聯盟既然敢這大肆收留妖族,必已經與妖族勾結一氣,縱萬妖軍不在,也注定將我斬梧盟的心腹大患,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此言一出,議事會其餘門派的大修士皆是挑眉不語:你話倒是得冠冕堂皇,好像對方沒收留這些妖族,就不是心腹大患似的,對方在斬梧盟地盤上搞風搞雨、攪得雞飛狗跳的時候你有本事你怎不收拾幹淨?現在對方已經長成如此可怕的勢力,還叫嚷著要出手?你們斬梧淵是不是覺得斬梧盟的命太長了?

    實話,如果不是怕先跑的回頭被收拾,更被大家唾棄,他們早跑了,見識過修真聯盟與萬妖軍交戰的數個來回,沒有人比這些大修士更清楚,與如今的修真聯盟相比,對方是冉冉升起的朝陽、即將如日中,而他們便是日落西山、苟延殘喘的夕陽。

    對方沒來收拾他們,他們便偷偷溜掉,回頭給門人子弟宣稱他們出征修真聯盟大獲全勝就好,反正沒有誰會知道真相,知道的……誰會?誰敢?哼。

    現在倒好,這斬梧淵不知是吃錯了什藥,居然敢叫囂著要去跟對方幹架,也行啊,你行你先上,我們墊後。

    雖然一聲不吭,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斬梧淵的大修士見此情形豈有不明白的,看來是誰也不願意當這出頭的椽子去開罪如今的修真聯盟了,淵主當真是策無遺算,早就知道這群家夥乃是牆頭草,恐怕若不是那修真聯盟未曾看上他們,恐怕他們早就卷起靈物門人款款地投奔過去了。

    想到這,他不由冷笑一聲:“難道你們以為這修真聯盟勢大至此,收拾了萬妖軍還會放過我等?如果你們這般想,便也太真了。”

    著,這斬梧淵的修士竟不知何時手中握了一個巨大的法器,突然有人大叫出聲:“辟雷!!!你們斬梧淵瘋了!!!”

    那斬梧淵的大修士冷笑一聲,根本不屑於回答,手中那被叫做“辟雷”的東西便朝著光明之門奔騰而去,不過尚在半空之中,這辟雷便撕裂出無數空間裂隙,修真聯盟中看著直播的修士皆是驚叫出聲:“心!”“有人偷襲!”“該死!”

    辟雷,顧名思義,開辟地之雷霆,所至之處撕裂出全新虛空通道,吞噬周遭一切,霸道異常。

    而此時的光明之門下,那自發而起的禱告儀式全無停歇的意思,數百萬妖族跪滿一地,虔誠的禱唱沒有半分中止之意,辟雷撕裂的空間裂隙已經漸漸可以看到其後空無一物的漆黑虛空……

    醜陋的虛空通道猶如一隻不斷蔓延的魔爪即將抓上光明之門、甚至將這數百萬妖族悉數吞沒之時,那光明堂皇的金色巨塔輕不可察地旋轉了一下,一道玄奧的符文在半空中投映成形,仿佛因為充足的能量,那符文大放光芒,然後竟如烈日下的冰塊般迅速溶化,不過眨眼間,就把那巨大的虛空裂紋粘得緊緊巴巴。

    至於所謂的辟雷……被金色的一灘東西裹得嚴嚴實實,反複掙紮也未能脫離這金色的魔爪,不知從哪來了一道金色鎖鏈,將它一拽,在那斬梧淵修士氣急敗壞地神情中,在全體斬梧盟修士目瞪口呆的視線中,應該驚動地的辟雷別造成什恐怖襲擊、對數百萬妖族帶來什影響了,甚至連儀式都沒能打斷,屁都沒放一個,就已經消失在半空中。

    杜子騰麵前,一團跳蛋(?杜子騰:別問我,我很純潔,不知道那是什)樣的東西在他眼前震動不休,顯然是試圖逃離卻被金色一坨緊緊裹住,逃跑不能,杜子騰手中木棍“咻”地一聲消失又回到杜子騰手中,仿佛隱約有“啊嗚”一聲,又或者沒有,恩,金色的跳蛋消失了。

    杜子騰:……

    他不由懷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符筆,在心中權衡著這玩意兒到底和寰埏那混賬做了什不可告人的交易,否則沒有辦法解釋寰埏跨越數界送食物這種奇幻的事情。

    沉默了一會兒,杜子騰疑惑地問道:“跳蛋……咳,那個東西,好吃?”

    木棍咂了一下,好像在回味的樣子:“將就吧,難得有早年食物的味道。”

    “早年食物的味道?”杜子騰挑眉。

    木棍挺直身體,又是老老實實的符筆一根。

    杜子騰隻看了它一眼,便也懶得再多問,總覺得這家夥和寰埏應該早就相識,這個早年……該有多早?早於它們相識之時?

    現在的木棍早已經越來越挑食,甚至連頭頂那幾片葉子的多少似乎都不能讓它紆尊降貴多吃點不挑食了,難道它還有樣能吃的東西,杜子騰便也懶得再去追究,他隻看向斬梧盟的方向淡淡地道:“看來,有人是寂寞了呀。”

    修真聯盟眾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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