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顏已經躺了有半個月了，躺的她都有些懷疑人生。

    有時候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會這耐不住性子，畢竟一百來年前的自己，也不是沒這對著茅草屋頂發呆過，那時候的自己就算是躺了大半年，心也都很平靜。

    她仔細對比了一下前後的不同，終於發現了很關鍵的一點，從前自己養病的時候，不需要看著一張一成不變的臉。對，沒錯，就是這樣的。

    好吧，其實自己這個徒弟還是很貼心的，當看見一來心將一束花養在屋子時，柳紅顏有些無奈的想到。

    這子真的可以很任性了，從方才到現在四個時辰都在用靈力溫養著從外麵折回來的紅花，看著他沒什表情的臉，柳紅顏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一來，你知不知道，為師其實是有花瓶的。”

    一來沉默不語。

    柳紅顏覺得這徒弟要再不改改性子，以後可有的自己愁了。不過她還是拿出了一隻黑釉陶罐，上麵畫著紅彩，看起來手法很稚嫩，就像是個孩兒畫的一樣。

    一來默默上前接過陶罐，然後出了屋子。不久，陶罐插滿紅色的花兒，放在屋子，竟也讓屋子添色不少。

    在日複一日的無聊與馬行空，時間一點點流逝。這期間柳紅顏看著她的徒弟明顯又厲害不少，唉，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明言送給她的玉簡，當初沈一笑一接過去就能看見麵的內容，張青接過去沒多久也能看見麵的東西，就連一來這子也因為玉簡一日千。

    在床上躺了半年以後，她終於能下床了。

    柳紅顏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出屋子，就坐在她鋪在地上的竹席上，竹席很涼，還有一些些潮濕，應該是一來用帕子擦拭過的緣故，最近一來的修行似乎是遇到阻礙，所以他成不是打理花田，就是擦擦洗洗。她看著眼前漫無邊際的花海，閉上眼長吸一口氣。

    當你突然失去自由以後，你就會無比懷念自然的一切。她忽然想到《阿飛正傳》阿飛的那句話：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一直飛，累了就睡在風，它一輩子就落地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

    可能喜歡安穩日子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對於有些人來，自由與漂泊本身就是他的一切。他們內心總是空蕩蕩的，因為是空蕩蕩的，所以總是在追求，隻有自由的風才能填充這沒有意義的人生。

    大概是病好了，柳紅顏坐在席子上悠悠閑閑等日落的時候，突然記起來一件事。

    她問：“一來，你是不是該給花講故事了？”

    一來不話，從懷中拿出了一本十分非常特別陳舊的書，然後蹲下來對著花海邊上那株瘦弱的黃色花，一本正經地開始了他的故事。

    聽完後，柳紅顏表示……，世上還有人能把故事講得這索然無味？而且看那本書，怎覺得還是一百年前給他的那一本？

    “你這一本書講了一百年？”

    一來保持沉默。

    唉，算了算了，好歹是自己徒弟。

    “你在世俗界有沒有聽過書先生講故事？”他們講的都是抑揚頓挫，感情充沛的。

    一來仍舊不話，但是他腦子卻想起了書先生。

    世俗界人人都愛聽故事，姐愛聽公子佳人，書生愛聽香豔故事，武夫最無趣，整日吵吵嚷嚷的就是要聽什成者王侯敗者寇。

    可是那些東西在他聽來並沒什意思，不過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

    所以他其實也不能理解為什師尊一定要讓他講故事，還是對著一株永遠不會回應他給他鼓掌的花。不過他知道，既然是師尊的話，他聽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