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信道士讒言，又好女色，身體垮了也在情理之中。或許這樣的結果正是太子和八皇子所期待的。”葉子衿語帶譏諷地輕聲，“隻是但願他們的爭鬥不要波及到我們定州。”

    “不怕，高皇帝遠。定州離京城千之遙，先前他們接二連三對我下手，我是懶得和他們計較。這會兒他們忙著爭奪那個位置，根本顧不上定州。再了，鞭長莫及，他們就算想對付我，也沒有那份能力。”容峘的語氣中帶著自信。

    “我在擔心定州水稻種植成功後，皇上會改變主意，對定州加大賦稅。”葉子衿出心的憂慮。

    “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他就算心後悔，也絕對不會下旨改口。”容峘淡笑著，“他最多會讓我送大量的種子到京城。”

    “不行。”葉子衿忽的坐正，“咱們才是第一年推廣，良種肯定要留在自己手。他要是全都要去了，咱們怎辦？”

    “所以，這一場水災對於我們來，也不完全是壞事。”容峘淡笑著回答。

    葉子衿頓時想通了，“你是借著水災的借口？”

    容峘含笑點點頭。

    “太子和八皇子對你都多有不滿，要是他們上位，我們怎辦？”葉子衿還有擔憂。或許是因為懷了孕，她最近有些多愁善感。

    “他們不招惹我們倒也罷了，對京城的破事，我並沒有興趣。但他們要是不知好歹繼續過來招惹我，本王自然也不好惹。大不了……。”他輕輕地在葉子衿的耳邊嘀咕一聲。

    葉子衿驚訝地看著他。

    容峘微微點頭，“定州地域很廣，這三年來我們鼓勵百姓開荒，也鼓勵百姓生育，人口增加很多。北地和漕幫運過來的人，即便是遇上戰事，也能放手一搏。加上水利便利，與北地那邊遙相呼應，要是他們足夠聰明，絕對不敢明著對我下手。”

    葉子衿見他胸有成竹，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中午的時候，葉家那邊請他們過去吃飯。

    容峘見外麵的雨水大，不願意過去，於是讓權到那邊回絕了。

    吃飯午飯過後，容峘又頂著雨出去了。葉子衿睡了片刻起床後，領著一群丫頭去了作坊。

    “外麵下著雨，地上那滑，你還過來幹什？”陳氏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嘮叨起來。

    葉子衿成了親，對過去的事情也看淡了，加上老宅子那邊有心修好關係，她倒是對陳氏的嘮叨並不反感。

    “家悶得慌，還不如出來走走。再了，我的身邊有這多人護著，哪能滑到？”葉子衿淡笑著回答。

    “雨水多，送來的葡萄也多。人手都有些不夠了。”葉良祿歎氣。

    他在作坊屬於機動人員，基本上是哪需要，他就到哪。他也很管事們一樣，領的是工錢和獎金。

    “再找短工。”葉子衿吩咐。

    “短工也不好找，個個作坊都要人，壯年的男子女子全都被招進了作坊。剩下的人，也有去養雞場或者養豬場，哪還有什閑人。”葉良祿搓著手回答。

    “將書院中高年級的人領過來，算工錢。”葉子衿想出辦法來，“算他們的實踐學分。”

    “夫子能同意？”葉良祿不好意思地問。

    “又不耽誤他們學習，夫子為什不同意？”葉子衿笑地。

    葉良祿聽了，也就不再多什，讓別人過去他不放心，幹脆自己過去找院長。

    不大一會兒，作坊外麵就變得嘈雜起來，書院的夫子親自領著七八十來個學生過來，目測應該是兩個班的人數。

    看到他們過來，作坊的管事立刻給他們送來了工具。

    “管事，下一次再有這樣的好事，一定要叫我們。”有人開玩笑。

    “對對，這樣修得的學分要比到田收割輕鬆多了。”

    “要是這樣將這一學期的學分修滿了才好了。”

    ……。

    “趕緊幹活，別囉嗦。別瞧著這活輕鬆，要是不足數，得到的學分也很低。”夫子斥大家。

    學子們笑眯眯地趕緊各自找到位置幹起來。

    葉子衿坐在辦公室，看到大家忙得熱火朝，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雖然，書院因為和以前書院規矩不同，讓一些學子和夫子心產生了不悅和爭論。但三年下來，北地整個的學識現狀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首先是書院中女孩子，她們在書院習字練武，功課則是以算數、繡活、涉及、廚藝為主，她們一旦離開學院，就能很快融入到社會生活之中，最起碼，讓她們獨自養活自己，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為了提高嬰幼兒存活和素質，幼師和女醫已經成了新的行當。甚至，婦科和嬰幼兒、生產科已經分類存在，有專門的人開始係統學習。

    負責醫學這一行的是開陽，讓人最意想不到的是，老頭居然不聲不響地領著一群孩子開始學習醫術。

    葉子衿可以確定，再過幾年後，定州城內一定會出現很多名醫。

    在大形勢下，容峘和葉子衿提倡的新型書院辦得越來越紅火，遠遠超出了原有書院的規模。這種情況下，甚至還有不少書生直接從舊書院轉到了新書院來。

    當然，他們進來新書院反而更不容易，因為他們要從頭開始積攢社會實踐的學分。

    社會實踐的學分，大多是靠到社會上接手一些工作來取得。像葉家村、陶家村等地的作坊內，也會為他們提供一些打短工的機會。

    “王妃想出的法子就是好。咱們書院中出去的學子，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笑話他們百無一用是書生。”一個婢女笑眯眯地。

    “這是其一，其二才是最重要的。經過鍛煉，就算他們以後中舉當了官，也能體諒到百姓的不易。讓那些五穀不分的人當官，隻會害了百姓。”如蘭歎息著解釋。

    葉子衿微微點點頭，“對，隻有親身體會過，才能體諒百姓的不易。”

    作坊內學子們做的工作很簡單，跟隨容峘出去的學子們卻顯得十分狼狽。

    隨著雨水不斷，溝渠河道中的河水越漲越高。低窪處的地方，有水稻田，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地的水稻就會被淹沒，這一季的水稻就等於白種了。

    容峘接受官員們的提議，決定給河岸兩邊加固。加固用的是竹籠，竹籠麵放著草和泥沙混合物。

    穿著統一青色短衫的學子、士兵們，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到顏色。大家慌忙搬運著泥沙和竹籠，還有人在風雨中忙著編織草繩。這一刻，所有人心都充滿了危機感和自豪感，他們是為了定州百姓而奮鬥，他們就是無名的英雄。哪怕在此出了任何的危險，他們也無憾。

    “王爺，如果夜雨水再不停止的話，下河肯定是要放水淹田了。”縣令大人直接匯報。

    作為官員，縣令也沒有像往日一般坐在衙門負責指揮，而是親自參與到了抗洪第一線。

    越清王下令，凡是拿了朝廷俸祿人員，就必須參與到抗洪救災第一線，否則的話，就要以逃兵處罰。所以，別縣令，就是中了舉人或者是秀才，都必須參與到救災之中。

    對此，百姓們全都拍手稱讚。拿君俸祿，為君分憂，經地義之事。當然，此舉也給書院中的學子們敲響了警鍾！

    年老的秀才或者是舉人不能參與到救災之中，也得在後勤幫助。比如搓草繩，比如負責遞送工具。超出五十五歲，或者是身體虛弱多病的舉人秀才可免。

    “派人守著河道，將下河村後段的人員全都轉移到暫時的安置點。如果發現險情，立刻開河放水。”容峘當機立斷吩咐下去，沒有半點兒拖拉。

    官員聽到了，趕緊找人過去盯著了。

    這一晚，大家累得精疲力竭。

    好在老似乎被眾人的眾誌成城的精神感動了。

    “王爺，外麵雨水停了。”機因為激動，顯得莽撞了一些，直接從外麵衝進來稟報。他身上也是汗水雨水混合，十分狼狽。可此刻，他的臉上卻全是笑容。

    “停呢？”葉子衿驚喜地問。

    “停了。”機肯定地回答。

    “太好了，總算是停了。”

    “老保佑咱們定州。”

    屋子的丫頭婆子們聽了，也都驚喜起來。不久，外麵就傳來了歡呼聲，那是村民們的歡喜聲。

    “傳令下去，官員在安置點交替睡下，河道每隔一個半時辰就必須換人，隨時觀察。”容峘卻不敢大意。

    機得令以後，立刻下去傳令了。

    “你好好休息，別操心。聽你下午的時候又去了酒坊？”吃完飯以後，容峘輕輕地摸著葉子衿的腦袋，語氣有些責備。

    “就是過去看看，我又沒有動手。”葉子衿噘起嘴巴撒嬌。

    這丫頭，每一次隻要發現不對勁，就會衝著他來這一招。但容峘偏偏就吃她這一招。

    “外麵道路潮濕，地麵很滑。”容峘滿足地抱著她。

    “這幾我就老實在家待著。”葉子衿反應很快，她有些心疼地看著容峘。這些為了水災，容峘每每夜都在各處低窪的河道附近巡查，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也是這兩才到了葉家村附近罷了。

    容峘一向注重儀表，可現在他的下巴處已經冒出了青色的胡子，當他的下巴抵在葉子衿的腦門上是，葉子衿能感覺到腦門處的異樣。

    容峘的眼睛也是紅的，人瘦了很多。

    葉子衿無法勸他，人在其位，就得謀其事。在定州這一片地上，容峘就是這兒的王，他必須為百姓負責。

    “每最好能抽了一點兒時間睡下。”葉子衿眼睛也微紅，“又不是鋼鐵鑄成，熬壞了身體，我會擔心。”

    一句我會擔心，讓容峘的心頓時痛了。當年，他的母妃也曾經為了擔心過，此後，他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隻能靠自己。現在，終於又有一個女人開始為他擔心。

    “好。”一個好字，是容峘給她的承諾。

    兩人了一會兒話以後，容峘就出了院子去了書院邊上的安置點。

    葉子衿看著黑色的夜幕，心暗自祈禱，希望老能對定州人民憐憫一些，千萬不要再下雨了。

    這一夜，葉子衿獨自一個人睡在床上，睡得並不踏實。外麵樹上、屋簷上掉落的雨點斷斷續續落在雨搭上的聲音，讓她幾乎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度過的。

    第二日，卻是一個大的好消息。

    好久沒有露麵的太陽，一大早就圓滾滾地掛在了東邊。

    府的上上下下的人，見狀，全都高興起來。每個人的腳步都變得勤快起來，葉子衿盯著太陽卻看了好一會兒。

    “王爺。”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容峘從外麵進來了。

    下半夜，他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大早上，他的精氣神就全回來了。

    “怎呢？”容峘見她臉上有憂色，忍不住問。

    “莊稼接連受了好些的水災，如果太陽太過猛烈的話，莊稼會受不了的。”葉子衿歎口氣。

    她的地還算好，上麵有雨布，去年她就開始嚐試大棚種植了，村其他人家有條件的，也有大棚。但定州絕大多數百姓，卻是露種植的。

    辣椒最怕水淹，隻要辣椒地積水超過一的話，肯定是要死秧子。西紅柿如果被泡太久，猛得見到陽光，母株也會直接發黃。

    定州很多百姓，甚至是鎮上的人家，隻要有空地或者是花盆的人家，幾乎全都種植了辣椒，這一波，估計大家損失會很大。

    豇豆倒是不錯，水多一些倒也不怕。

    養魚的人損失很大，這一場水災，很多人家的魚全都順著河流跑了。不過也不打緊，絕大多數人家的魚塘隻是順其自然養殖，最怕的就是玉米和水稻，甘蔗恐怕也會生病。

    “有辦法嗎？”容峘問。

    “追肥。”葉子衿回答，“如果一直是晴的話，趕緊追肥，還能挽回一些損失。”葉子衿回答。

    “好。”容峘點點頭，轉身吩咐下去了。

    情況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嚴重一些，梯田還算好，水全都放到了低窪處。可是處在低窪處的水稻和玉米田就要麻煩了，很多人家眼睜睜看著禾苗在水中隻露出苗稍。

    葉子衿歎口氣，這種情況下，減產是肯定避免不了了。不過如果水下去得快，百姓等水下去後，立刻往田追肥，水稻的產量也不會太過厲害。畢竟，還有十來才要揚花。

    “王妃，你的主意真好。”竇轉思穿著皂色的短衫，一頭汗水趕過來。

    他的身上已經去除了往日流流氣的痞子氣，眼神看著都要周正很多。

    他現在頭上也有了定州特有的一頂烏紗帽，受越清王府直接管轄的一種官職。那就是夜香局的管事。

    當初的竇轉思可以是平安鎮一個大紈，不過遇上葉子衿以後，他就倒黴了。不，錯了，應該是時來運轉了。

    提到時來運轉，就不得不提到人的潛力，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無盡的。竇轉思被葉子衿壓榨去負責整合整個定州一帶的廁所和下水道，這家夥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樂在其中，簡直就是質的飛越。

    葉子衿和容峘見他幹得不錯，幹脆就其自立一個政府部分，專門負責這一塊。還真別，這家夥幹得有模有樣，夜香局每日的糞水有專門人運送，街道整潔很多。

    加上各家酒樓和大戶人家的泔水，全部送到城外空曠地發酵，然後倒入草木發酵，最後加入開采運輸過來的鉀混合，以每一車五十文的價格賣掉。

    因為肥料對莊稼十分有用，加上定州一帶，官府大力推廣開荒種地，所以夜香局的肥料還真是供不應求。可以，夜香局的名聲不太好，卻是實打實的肥差。竇轉思帶著一群地痞流氓，還真的幹的風生水起。

    竇轉思被葉子衿這一次招過去，他一見到葉子衿就開始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