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總是要比旅館的房間來的更有安全感一些。
伊諾嗅著彌漫在空氣中的晨霜,腳下踩著被積雪掩埋了整整一個冬的枯葉。
被晨霜浸濕了的土壤上布滿了淩亂的腳印,像是樹木的枝蔓一般毫無規律的向外延伸。伊諾卻選擇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條,一路尋覓了過來,期間沒能遇到任何一個人。
那些咋咋呼呼的鎮民們,空有著一腔熱血,卻什也沒能找到。
無論在何時,獵人的心緒都應當保持著平靜,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找到那最不顯眼的蹤跡。那些鎮民們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他們這次的行動注定是失敗的。
他們找不到那個被奪走的孩子,更不可能殺死那個屢次侵擾鎮的猛獸。
但伊諾找到了。
他在一棵鬆樹前停了下來,不遠處,一隻鬆鼠正站在枝蔓上看著他,漆黑的眼珠子像是兩棵葡萄,嘴還鼓鼓囊囊的塞著兩粒鬆果,蓬鬆的尾巴自然的垂在身旁。
冬結束了,一些家夥也蘇醒了。伊諾心想,餓了整整一個冬,所以才冒險進攻人類的群落吧,原本隻是一群膽怕事的家夥而已。
還是,那個家夥喚醒了這些生物骨子的血性?
伊諾不知道。
他隻是凝視著這隻鬆鼠,而後緩緩的抽出了獵刀,獵刀倒映著被枝蔓分解的陽光,在初春早晨的空氣形成了淡淡的光暈。
鬆鼠像是感覺到了什似的,有些不安的甩了甩尾巴,用的爪子整理著鬢毛和嘴巴。
“別擔心。”他輕聲道,“很快就結束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整棵鬆樹都抖動了起來,一個巨大的黑影從而降,衝著伊諾撲來。通過餘光,伊諾可以看到那鋒利的獠牙,以及銳利的尖爪。
伊諾隻是側了側身子,便躲過了這一次攻擊。身體的其他部位也沒有閑下,左手迅速的伸出,在半空中抓住了猛獸的脖子,將其腦袋重重的砸在了鬆樹上。右手持著的獵刀在陽光下畫出了一個漂亮的圓弧,而後刺入了猛獸的身體。
猛獸發出了刺耳的哀嚎,鮮血如柱的噴灑了出來。
伊諾抽刀,隨之抽出的還有猛獸被攪碎的內髒。
噗。
猛獸被伊諾隨手丟在了地上,它的身體雖然還在抽動,但那也隻是還未死透而已。這是個極其聰明的家夥,很早以前就盯上了伊諾,並始終呆在高高的樹幹上,以絕對的優勢地位俯瞰著他。
隻可惜。
伊諾將刀上的血甩在了枯葉上,旋即又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多餘。
因為在他頭頂,還有數十隻虎視眈眈的同類。
伊諾抬起頭,看著這些可能是樹林最狡猾,也是最難纏的生物——無尾猿。在猿類中,它們的體型最弱,但團隊協作力最高的種族,一隻無尾猿就和一隻猴子沒什區別,但當它們聚集在一起,會發揮出比尋常猛獸更為恐怖的力量。
但是這些家夥為什會出現在這?
在伊諾模糊的印象中,它們應該居住在溫暖的南方才對。
無尾猿沒有給伊諾更多的時間思考它們的來曆。在伊諾殺死第一隻無尾猿的時候,剩餘的家夥們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將他圍住了。有的在地上,有的在枝蔓上,還有的輕手輕腳,將自己的隱藏在伊諾身後的枯葉中。
伊諾轉過頭,看到之前的鬆鼠還呆在原來的地方,像是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黑溜溜的眼珠打量著在場所有陌生的生物。是的,對於這片樹林來,伊諾和無尾猿都是外來者。
外來者之間的戰鬥,一對十。
凶猛而狡猾的野獸圍住了孤獨的獵人。
伊諾覺得這種場景很是熟悉。
或許是他曾經經曆過了千百次吧。
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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