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爺名叫衡睿，先帝最的弟弟，為鉤弋夫人所生——漢武帝都出來了，真夠亂的——雖是皇叔，其實不過二十多歲，和當今聖上年紀相仿。

    當年郢仁宗在位年限很長，仁宗就是當今聖上的祖父，先先帝。皇帝做得久就會導致一個後果，子嗣頗豐。兒子多了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大的壞處就是儲君難立。

    仁宗無疑也陷入了選擇的矛盾當中，除去幾個無才無德的和一溜資質平庸之輩，還有三四個可心的兒子實在難以抉擇，以至於仁宗駕崩後，皇位虛空，九子奪嫡的戲碼就此上演——怎又把康熙給整出來了？朝廷血雨腥風。

    最終，當時還是皇四子的先帝殺出一條血路，坐上了王座，就是後來的肅宗。其他皇子要發配，要直接被賜了毒酒。而睿王爺卻因為年紀得以保全，在鉤弋夫人後來的周旋下，竟然還封了個秦王。不得不，鉤弋夫人審時度勢，知難而退，也是個隱藏的狠角色。

    我坐著睿王爺的車架，吊著膀子回到院的時候，秋蘭正在澆花。下車，向王爺告辭，目送領導大人的坐騎離去，王爺掀起簾子看了我一眼，我腦中浮現出八十年代離別場景的經典鏡頭，追著車子一路狂奔，舉著毛巾，幾乎將手兒揮斷揮斷。

    我抖抖胳膊，惡寒一陣，一回頭，秋蘭身影已經不見，隻看見水壺倒在地上，汩汩流出的水像女兒的眼淚沾濕大片土地。

    又一日，王爺派人送來藥材，還賜了些吃和幾件衣裳，滿滿當當居然好幾大箱。下人忙著卸貨搬運，我忙著計算這些東西換成銀子夠不夠在京城捐個芝麻官。在忙碌的人群後麵，我看見秋蘭定定看著我，往日清澈的雙眸此時像蒙上一層霧氣，模糊不清。

    再一，王爺派人來接我，在那個風和日麗的上午，秋蘭喊住已經一腳榻上馬車的我，憋了幾日的話終於了：“少爺，秋蘭隻是丫頭，可是有些事情”臉頰通紅，一咬牙：“阮少爺的事情，你不該忘記。”喊完這兩句，走了。

    我卻保持著一腳起一腳落的姿勢，久久定在那，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穿幫了，至少在秋蘭麵前，我徹底穿幫了。

    看穿我這個冒牌貨其實並不難，我本就與阮疏桐差得甚遠，也從未想過要以阮疏桐的行為模式生活。秋蘭從什時候看出來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不是因為我最近和睿王爺走得太近，秋蘭大約會一直這樣糊塗下去。

    糾結，真糾結。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好端端的，你倒是念個什經？我斜睨他一眼，猛地看見一雙狡黠的眼睛。等等，這詩聽著耳熟。

    睿王爺悠然道：“好詩，好字，好繡工！好，真好，縹緲樓的霖香姑娘，果然名不虛傳。”

    縹緲樓？霖香？我靠！

    我一把摸向胸口，果然不見了，再一抬頭，睿王爺手拿著的帕子，白底繡著紅梅，不正是的？

    睿王爺笑眯眯的湊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道：“長相思？好名字，好寓意。我阮身上怎總是這香，原來是拜霖香姑娘所賜。”

    我道：“什長相思？”

    睿王爺：“這個香，可不就是長相思。用蒼術，荷葉，雛菊，艾草磨粉，再配上白芷，沉香，鬱金，百。名曰長相思，寓意花謝花開有窮時，唯有相思萬年長。”

    我嘶的吸了一口氣，酸的倒牙。老子哪會知道這多，隻是因為最近熱了蟲豸蚊蠅出沒，老子帶在身上純粹是為了驅蚊的。

    我道：“原來還是這等好東西，王爺若是喜歡拿去好了。”

    睿王道：“本王不奪阮所好。不過阮貼身帶著他人之物，真叫本王好生嫉妒。”

    睿王你個肚雞腸的。

    睿王看著我，笑的一臉奸詐。

    不得不，衡景是個很神奇的存在，正當睿王爺對我欲行不軌的時候，衡景越過王府牆頭飛了進來。這孩子果然不知道走門。隻不過王府深宅大院的，牆也不知道比我那個破院子高了多少，加上又有鍾馗張威侍衛把守大門。衡景剛飛進來，還沒安全著陸，就聽見張威侍衛路見不平一聲吼，接著一個海底探月式，一把撈起衡景的腰帶，連人帶裝備整個人扔了出去。

    外麵的守衛這才大驚道：“哎呀不好，張侍衛摔著晉王爺了。”

    張威一張黝黑的臉唰的白了，愣在了那。我衝出去看著衡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慌忙一推張威：“傻愣著幹什，還不快救人，我去叫”

    我話還沒完，張威侍衛已經回過了神，像一顆導彈一樣衝過去，刮過一陣颶風，險些刮倒一票看熱鬧的人。張威二話不抱起衡景就往醫館衝。

    我看著張威威猛的背影，“馬車”兩個字被我咽下去了。

    我對睿王爺：“張侍衛以前是不是國家田徑隊的？”白米衝刺的速度直逼世界記錄啊。

    不過張侍衛，您跑的再快能快的過馬車？

    睿王爺也端詳著遠處揚起的滾滾塵土，一語道破：“關心則亂！”

    精辟！

    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戲碼要上演了。

    一個時辰之後，我和睿王爺在屋偷聽外麵的動靜。

    不過確切的，我是貼著門偷聽，而睿王爺卻是坐在桌子邊，搖著扇子大大方方的聽。

    衡景傷的不重，手和膝蓋一點擦傷而已。不過他可是晉王，千金貴體，此刻正在院子暴走撒潑。

    “你憑什摔我，憑什摔我，憑什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