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氣已經開始變得燥熱,正介於短袖和襯衣之間的轉換,街上的人群也逐漸脫去了春裝,一年中最清爽的季節到了。
可陳盛陽的冬還沒過去。他已經睡了整整一了,給老師請假是病了,其實就是啥也不幹,在家想心事。他看看色已晚,心想這會不定能趕上晚自習,還是去學校看看,回家後再給二姐打個電話,問問媽媽和她是否有聯係。
隻有坐在明亮的教室,才能令自己忐忑的心有些許平靜,或許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爸爸會平安回來,媽媽和大姐也會平安回來,過年時還是我們五個人吃團圓飯,還是吃爸爸包的餃子吧,比媽媽做的味道好了不少。嘿嘿,陳盛陽不自覺的咧開了嘴。徐麗麗看著同桌,這笑容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他的臉上了,傻子想什呢?
這時,班主任進來了,後麵緊跟著一個身穿製服的警察靜靜的跟在後麵。
陳盛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努力裝作沒看見,把頭深深埋在書,可老師還是向他走了過來。
他被叫到門外,老師把門關好,用手撫摸這他的頭發,陳盛陽隻聽那個機警的人民警察豪不含蓄的了一句話就暈了過去:
你是陳海潮的兒子吧,你父親在看守所——自殺了……
人失去意識是個什狀態?是否像宇航員被拋棄在宇宙之中,做著不規則的旋轉和翻騰。好像很困,但卻又睡不著,好像思想還清醒,但又聽不清外麵的聲音,這種狀態是不是就是頭暈的了的感覺?
陳盛陽醒來時是躺在一個幹淨的單人床上,看布置像是女孩子的閨房。他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還在夢中,實在不敢相信那可怕的噩夢,於是,他又閉上了眼睛。
孩子,你醒了?
是魯阿姨,這不是夢?陳盛陽睜開眼睛,他首先看見了魯阿姨的眼淚。頓時胸口像被巨錘重擊了一下,呼吸也困難了起來。但他並不想哭,這一點他也不上來。
這一是004年六月七號,這個日子是陳盛陽這一生都痛徹心扉的一。魯阿姨抱著他,哭著告訴他的發生的一切。
令陳盛陽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首先聽到的是來自媽媽的消息。
你媽媽在勞教所得知你爸的消息後,心髒病突發,足足搶救了一個時也沒醒過來,於今上午離世了,也就是你在家睡覺的時間。
那我大姐呢?
你大姐這會在市精神病院,這打擊太大了,她沒能抗住,現在精神有點……好好的一個家怎會變成這樣了……
魯阿姨吃驚的看著陳盛陽,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竟然沒哭,反而他在笑,這種笑容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讓人不寒而栗,讓人想起死神的笑容。
也就是,我現在成孤兒了是嗎?
他的慘白笑容下,聲音是顫抖的,和劇烈的心跳一個頻率。
孩子,你二姐明就來接你了,你就在我這好好休息,等你二姐來了,咱們一起去處理你爸媽的後事。
陳盛陽不笑了,他感覺心口堵得慌,用拳頭使勁捶打胸口,發出咚咚的聲響,但是並不管用。
這是場夢對嗎魯阿姨,我怎會沒有爸媽,沒有大姐呢?我這輩子也不會是孤兒。前幾我還和大姐吵架呢,我還和媽媽商量暑假去蘇州旅遊呢,我爸每下班都會給我買幾個雪糕,我媽每次都怕我吃壞肚子,怎會……
魯阿姨看著再次昏厥的陳盛陽,放聲大哭,手忙腳亂的打電話叫救護車。
等再醒來時,他確認自己到了醫院,因為有標誌性的白床單和明亮的老式窗戶。
二姐陳盛怡紅著眼睛坐在床邊,旁邊還有個女人,他揉揉眼睛,竟是徐麗麗。稚嫩的臉蛋上也掛著淚水。
弟,你知道嗎?你做夢都在哭啊,瞧你這一臉的眼淚,姐幫你擦。
陳盛怡全然不顧自己也是一臉眼淚,看著這個目前唯一的親人,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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