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摸,幼稚的子承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偏方方 本章:第七十六章摸,幼稚的子承

    雨過天晴。

    街道上依舊冷冷清清。

    餘斌收了手中的油紙傘,看向一旁準備上馬車的廖子承,淺淺笑道:“提督大人果然好手段,我甘拜下風。”

    “說的好像你大老遠從京城來琅琊打官司就是為了跟我一較高下似的。”廖子承輕輕一笑,讓人想起雨後的晴空,高潔而美麗,“比起你,我還差得很遠、很遠。”

    “恕我愚鈍。”餘斌微笑,清亮犀利的眸子掠過一絲惑色。

    廖子承雲淡風輕道:“連親姐姐都能利用,我才要對你道一聲‘佩服’。”

    餘斌眯了眯眼,他居然能知道這隱蔽的事兒,太出乎他意料了。沒錯,他是利用了餘詩詩,沒有餘詩詩的“幫忙”,一官斷案不會變成五官審判。

    餘斌用折扇敲了敲掌心,似笑非笑道:“提督大人這話恕我無法讚同,利用乃人之本性,一個人從生下來學會的第一種手段就是利用。嗷嗷待哺的嬰孩,在知道自己的哭聲可以左右父母行徑的時候,他們便開始利用它了。敢問提督大人,你也要鄙視他們的行徑嗎?”

    “鄙視在你心,我可從未說過。”廖子承淡笑著說完,踩著木凳上了馬車。

    餘斌的笑容淡了幾分,又道:“如果你打算把真相告訴我姐姐,我無所謂,反正即便沒有這場官司,她也還是必須寫那封信。”

    “我對你們餘家的事不感興趣。”廖子承看了他一眼,坐入馬車後挑開簾幕,冷峻的容顏上仿佛籠了一層寒霜,“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離華珠遠一點。”

    “不遠又怎樣?”餘斌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服輸的挑釁。

    廖子承淡淡地道:“就像你手中的折扇一樣。”

    餘斌不屑地笑了一聲,低頭看手中折扇,完好無損,誰料,隻輕輕一抬,折扇散成了碎片!

    *

    馬車行進在冷清的街道上,偶爾有一、兩名婦人牽著小孩兒經過,孩童的笑聲稚嫩天真,在被大雨衝刷過後格外幹淨的世界理經久飄蕩。

    廖子承靜靜翻著手中的資料。

    流風坐他身旁,大口大口吃著糖果,吃到第五顆時砸了砸嘴,蓋上盒子,又打開另外一個,開始另一輪的“五個”。

    外頭,七寶驅著馬車,問道:“公子,我怎覺得餘斌那小子對你有敵意啊?你感覺到了沒?”

    廖子承沒答話。

    七寶嘴碎,明知廖子承可能不大喜歡這個話題,可他就是忍不住,心有啥非得講出來,不然憋著會便秘。他揮了揮馬鞭,又問:“公子你是不是得罪他了?唉,他是襄陽侯的兒子,襄陽侯不好惹啊,咱們趕緊給王帝師寫封信,叫他敲打敲打襄陽侯,免得他兒子老在外頭礙眼!”

    “聒噪。”

    流風黑寶石般迷人的眸子一眨,探出手,點了七寶的啞穴。

    廖子承無辜地搖了搖頭,他還沒下達這項命令,但很顯然,流風把聒噪與點七寶啞穴劃上等號了。

    馬車拐入一條幽僻的小胡同,車轆轉動的聲音漸漸有了回音,廖子承見七寶也安靜得差不多了,便叫流風解開了他的穴道。

    突然,一名身著青衫的小少年從屋頂落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七寶嚇了一跳,連忙勒緊韁繩,待到馬車停穩後怒叱道:“哪兒來的小子?敢擋提督大人的道?活得不耐煩了?”

    小少年個子嬌小,蜜色肌膚,有雙非常明亮的眼睛,正是在衙門見到的那位。小少年聽了七寶的話,非但沒被嚇到,反而輕蔑地哼了哼:“提督大人了不起?我今兒攔的就是提督的路!”

    “哎喲喂,真狂妄啊!”七寶的鞭子在空氣甩出啪啪啪啪的聲響。

    小少年白了他一眼,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隨即直接看向馬車,說道:“廖提督,下來!我家主子要見你!”

    “沒興趣。”廖子承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少年眉頭一皺,鼓了鼓腮幫子:“為了你,我家主子都從京城趕來了,你為什不領情?”

    七寶就笑了:“沒聽過一句話叫‘自作多情’嗎?哈哈哈哈……”

    “你這個醜八怪!敢嘲笑我?看我怎教訓你!”小少年厲聲冷哼,拔出藏於腰間的軟劍,毫不留情地劈向了七寶。

    流風倏然飛出,一腳踢掉了小少年的兵器。

    小少年怒極,又抬掌朝流風攻了過來。

    流風足尖輕點,一個空翻落於小少年身後。

    小少年撲了空,險些摔倒,扭過頭,惡狠狠地瞪向流風,又左手一翻,從懷中掏出一枚暗器。

    小少年運足內力,將暗器射向了流風。

    流風一個旋轉避過對方的攻擊,爾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點了對方的大穴!

    小少年無法動彈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定在那。

    流風想起那枚閃動著黑光的暗器,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微微一眯,將手伸進了對方懷。

    小少年勃然變色:“啊——流氓!你這個流氓!”

    唔?好軟哦。

    流風摸了摸,又捏了捏。

    然後另一隻手摸上自己的胸膛,咦?為什沒有這舒服?

    小少年惱羞成怒,眼淚都飆出來了:“禽獸!你給我滾開!拿開你的髒手!不然我剁了它!師父救我——”

    後方銀光一閃,一道凜冽的劍氣挾裹著森冷的寒意,朝著流風的命門直直撲來。

    流風太沉迷於自己新發現的小玩具了,捏捏摸摸得不亦樂乎,直到劍氣逼近周身時他才陡然警覺,腳跟猛踏,借力一躍,退到了數步之外,但胳膊依然被傷到,嫣紅的血流了下來。

    流風大怒,轉身欲還擊,卻一運力便渾身一軟,朝著地麵栽了下去。

    那劍沒有因為流風的倒下而停止。

    眼看著流風即將喪命在這名黑衣人手中,廖子承跳下馬車,奔向流風將他護在了懷。

    黑衣人犀利的眼眸一緊,眸光顫了顫,隨即強行撤回力道,卻被內勁反噬,筋脈猛地一痛,自半空跌了下來。

    廖子承看了沒看對方一眼,隻躬身抱起流風,回了馬車。

    七寶二話不說,像見了鬼似的大力揮動馬鞭,驅車離開了。

    能把流風傷到的人,不是鬼又是什?

    黑衣人解開了小少年,現在應該說少女了,黑衣人解開了她的穴道,少女忙整理好衣襟,一邊潸然淚下,一邊咬牙痛罵:“別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一定殺了他!”

    黑衣人捂住胸口,盯著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的馬車,眸色深邃。

    少女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微微一驚,哽咽道:“師父你沒事吧?”

    “沒事。”

    寧願自己遭內力反噬也不要傷害對方,他到底是師父的什人?少女幽怨地嘟了嘟嘴兒:“師父,你不該手下留情的,就該一劍劈死他!你大老遠的從京城趕來,幫他搞定餘斌,他呀,狼心狗肺、沒心沒肺!”

    餘斌是她師父搞定的嗎?當然不是,可在她的觀念,是也是,不是也是,反正師父最大。

    見師父不說話,少女又道:“要不要追上去?”

    黑衣人擺了擺手:“不用了。”

    少女皺眉:“他好像不願意跟我們走誒。”

    “哼。”黑衣人穩操勝券地笑了笑,“我有的法子是讓他回京!”

    *

    華珠送吳秀梅回了提督府,走在開滿月季的小路上。華珠扯了扯被月季勾住的裙裾,對吳秀梅輕聲說道:“你不要在提督府做事了。”

    吳秀梅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好,我明天就不做了。”今兒的一切像做夢一樣,她不僅成功告倒了盧高,還得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外甥女兒。其實她與盧高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華珠不必對她如此的。華珠這好、這尊貴,要是讓人知道她有個給人做廚娘的親戚,一定會笑話她。

    華珠一看她表情便知她誤會她的意思了,就解釋道:“我想給你在外頭置個院子,讓你好生享幾天清福。”

    吳秀梅不好意思了,低下頭囁嚅道:“莊稼人,幹活兒幹習慣了,閑下來反倒不自在。我現在身子骨硬朗,做得動。等我老得動不了了,再來找麻煩你。”

    華珠見她委婉地拒絕了華自己的好意,也不急於一時,就點了點頭:“你先在提督府住一晚,我明天打點一下過來接你。”

    “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和提督大人,要不是你們急中生智,我輸定了。”她是鄉巴佬,權謀術數之類的不大明白,但也看得出明明快要輸掉的情況下,華珠找來了晴兒。至於投票環節,她沒瞧出啥子貓膩,但餘斌吐了血,應該是氣得不輕,“晴兒今天幫我作證,會不會惹上什麻煩?她找了個好歸宿,我想,富兒在天有靈的話也不希望我破壞她的幸福。”

    華珠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送吳秀梅回了流音閣,又略坐了一會兒,華珠起身告辭。

    坐上馬車後,車夫問:“表小姐,咱們回府嗎?”

    華珠早飯吃的不多,又忙了一上午,眼下有些肚餓,便對車夫道:“去香滿樓附近,我要吃湯圓。”

    剛下了一場大雨,地上濕漉漉的,行人不多,也不知擺攤了沒。

    馬車很快抵達了巷尾,車夫放了木凳,又為華珠掀開簾子:“表小姐,到了。”

    華珠踩著木凳下車,微提著裙裾,走向賣湯圓的攤子。卻在那,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人。

    相見又不敢見的熟人。

    廖子承換下了官服,穿一件素白錦衣,外罩黑色輕紗,袖口與領口以金線紋了麒麟,精壯的腰身為兩寸寬的腰帶所束,中間一枚金扣,也雕著麒麟。

    周圍的景物灰暗沉寂,卻因為他,仿佛瞬間有了彩虹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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