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第604章 眼前盡夜色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貓膩 本章:604.第604章 眼前盡夜色

    萬南歸途中,徐有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替陳長生施展聖光術,把他的氣息從這個世界隔絕出去。

    在路過北山郡的時候,她還為陳長生連續輸了兩次血。

    無論心神還是真元以及最珍貴的鳳真血及聖光,她都已經消耗了太多。

    而且在寒山上她為了救陳長生,硬接了那記道之劍,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但她依然無法休息。

    這時候,她靜靜站在光明殿,是因為這可以讓她更快恢複,尤其是可以獲得聖光的補充。

    而且這距離那最近,隻隔著一堵牆,如果有事,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轟破那麵牆,趕過去。

    這時候,教宗和陳長生正在那話。

    繁星當空,京都如被銀色的水光籠罩,離宮深處到處都是簷角,相對還保留了更多的夜色。

    陳長生掀開毯子,卻沒有從輪椅站起來。

    他低著頭,很認真地把毯子疊成一個方塊,然後抬起頭來,望向教宗道:“師叔,我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他問過機老人。

    機老人給他的答複很肯定,但不夠準確。

    教宗靜靜看著他,看了很長時間。就在陳長生以為像前幾次那樣,自己依然沒有辦法得到準確的答案時,教宗緩緩開口了:“最開始時接到你師父的來信,我以為你是進京治病的師侄,治病便是修身,你修的是順心意,我便沒有出麵。”

    陳長生聽著這話,想起兩年半前初入京都後發生的那些事情,隱約明白,應該是在自己進入國教學院之前,師父的信便送到了京都。

    教宗走到他的身後,推著輪椅向殿走去,石階兩側是刻著流雲紋的斜道,車輪輾壓在上麵,發出極有節奏感的咯咯聲,就像教宗這時候的聲音,平靜透著股感慨的味道:“直到後來梅砂找到我,我才知道,原來他也收到了一封信。”

    夜殿很幽靜,池的清水反耀著星光,在石壁與廊柱上灑下斑駁的清光,那盆茂密的青葉輕輕招搖,美麗的近乎妖異。

    “實話,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你師父究竟想做什。”

    教宗鬆開輪椅,走到池畔拾起木瓢,盛起半瓢水,開始澆灌青葉。

    星光從殿頂的琉璃落下,落在教宗穿著的麻衣上,仿佛寫下了無數個難以理解的符文。

    陳長生看著他微躬著的身軀,沉默片刻後問道:“您不知道他想做什,那為什會幫助他?”

    “我很清楚,你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你師父為什要送你進京……如果你真的是昭明太子的話。”

    木瓢的清水落入盆中,發出嘩嘩的聲音,沒有掩住教宗的聲音,更像是一種背景。

    “你師父這一生想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把海從皇位上請下來,或者趕下來,讓皇位重歸陳氏,我想……他讓你入京肯定是有這方麵的考慮。到了今,我已經隱約猜到你師父的意圖,隻是還無法確定。”

    “當年國教學院血案,都是師叔您親手打死了我師父,現在看來,當然不是真的。”

    教宗的聲音就像流水一般清柔好聽:“國教正統就我和你師父兩人,我怎忍心殺他,再了,當年雖然他在皇宮被海重傷,但我想殺他也不是那容易的事情……我本來以為這件事情會永遠這樣隱藏下去,卻沒有想到,你來了京都。”

    陳長生道:“因為我來了京都,因為師父的那封信,因為您要照顧我,所以聖後娘娘會很容易查到,我師父還活著。”

    “都機老人能洞徹道,都黑袍計謀無雙,其實你師父才是真正的謀者,且不提他送你進京的真正目的是什,隻他故意讓海知道他還活著的事實,就等於在我和海之間撕開了一條裂縫,而且那條裂縫會越來越大。”

    “既然這道裂縫無法彌補,您和聖後娘娘之間的猜疑,終究會變成敵意。”

    “是的,一旦有了敵意,一旦查覺到對方的敵意,那相對而立的時候,便會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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