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8.第668章 破曉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貓膩 本章:668.第668章 破曉

    黎明前,最是黑暗。在人們到這句話的時候,往往想要表達的意思是,隻要度過這段最黑暗的時光,便能迎來清麗的晨光,這便是所謂希望永遠在的道理,然而,當黎明真正到來時,與那段最黑暗的時光又有什關係呢?

    時光就是生命,去了便不能回頭,他人的光明與自己的黑暗之間,向來並無聯係。

    “我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太陽。”海聖後看著東方那抹極淡的光、還無法躍出地平線的朝陽,道:“我要普照世間,所有反對我的,都必將被陽光燒死,無法藏匿。”

    她的言語或者心聲一如既往的強大霸道,然而,她這時候並不是在站在甘露台或神道邊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世界,她這時候躺在陳長生的懷,就像一個普通女人那般,有些輕,沒有什力量。

    陳長生感覺的最為清晰,聽到這句話,莫名覺得難過,道:“哪可能殺得光所有人呢?”

    昨在皇宮,徐有容曾經表達過類似的意思,當時聖後娘娘的回答很簡單,很強硬,但此時她沒有這樣回答。

    因為在這個漫長的夜晚發生的很多事情,證明了她當時的法是錯的。

    她安靜了會兒,道:“是的,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光。”

    這句話很淡、沒有什味道,陳長生聽著,卻覺得很是悲涼,酸的不行。

    他想些什安慰將死的她,卻不知該些什,忽然聽到神道畔的山林響起一陣聲音。

    他抱著海聖後望了過去,右手再次握住劍柄,神情很是警惕——書陵峰頂的樹林極密,到處都是帶刺的灌木,本就沒有道路,被暴雨打濕後更是泥濘難行,再加上本來就有禁製存在,是誰能夠來到這?

    灌木被壓倒,泥土濺飛,餘人從麵爬了出來。

    這半夜時間,他一直在書陵艱難地攀爬,手上與身上到處都綻開的裂口,血水與泥水混在一處,看著極為慘淡。

    來到了書陵頂,餘人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陳長生抱著一個美麗的婦人。不知為何,他覺得那名婦人很是危險,張著嘴,滿臉焦慮,啊啊叫著衝了過去,想要把陳長生拉開,把他護到自己的身後。

    然而,當他一瘸一拐來到陳長生身前時,卻停下了。

    因為他覺得那個美麗的婦人有些眼熟。而且她臉色蒼白,像他一樣渾身是血,看著很是可憐。

    餘人的醫術很高明,宅心仁厚,在西寧鎮以及遊曆下的兩年,時常替那些沒錢治病的窮苦人診治,確認師弟沒有事,他下意識便想要替那名婦人治病,下一刻卻發現,這個婦人早就已經沒有救了。

    這是怎了?究竟發生了什事情?

    餘人從灌木叢渾身是血地爬出來時,陳長生很吃驚,因為他沒有想到,師兄原來一直都在書陵,然後他很感動,因為他知道師兄肯定是聽到自己的聲音後來救自己,接著他很愧疚,不知道為什,就是覺得很愧疚。

    海聖後看著那名又瘸又瞎的年輕道士,微微挑眉,不知是喜還是驚還是別種情者。

    “這……就是你師兄。”

    “是的。”陳長生望向餘人,道:“師兄,這是你的母親。”

    餘人怔住了,看著他懷那個美麗的婦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些什,或者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出什。

    海聖後看著陳長生道:“那,你究竟是誰呢?”

    “我不知道。”陳長生微惘道:“我原先以為自己是您的兒子,結果不是。”

    海聖後道:“做我的兒子很丟臉嗎?”

    陳長生想了想,道:“如果能做您的兒子,應該是很驕傲的事情吧?”

    “一個呆,一個傻,真是……”

    海聖後看了眼陳長生,又看了眼餘人。

    最後,她看了眼還在夜穹散播著無盡光輝的夜空,道:“但朕終究是有了兩個兒子。”

    她這句話的時候,情緒很是淡然平靜,又有極濃烈的嘲弄意味,總之非常複雜。

    完這句話,她就沒有再話了。

    看完陳長生和餘人還有星空,她就沒有再看別的了,比如這個世界。

    她閉上了眼睛。

    ……

    ……

    陳長生感覺到懷的她沒了呼吸,感覺到了神魂的去了,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仿佛也失了魂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才艱難地轉過頭,望向餘人道:“她……是聖後娘娘……師兄你……的親生母親。”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的如此艱難過,斷斷續續。

    他剛把這句話完,就哭了起來。

    他抱著海聖後的遺體,哭著道:“師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是怎回事。”

    餘人也開始流淚,對他不停地比劃著手式,也表達著歉意。

    陳長生不停地哭著,不停地著對不起。

    餘人不停地哭著,比劃著對不起。

    陳長生不知道為什要對師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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