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清光灑在藏書樓內外,很是安靜。
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那聲音很蒼老,很淡定,很優雅,從容不迫、令人信服。
林老公公道:“我知道你是怎想的。你覺得陛下是被我們這些奸臣裹脅了,所以才會在三之前發出那道旨意,讓人圍住了國教學院,不讓麵的人離開,但你錯了,那確實是陛下自己親自擬的旨意,因為……他要保全你。”
這段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窗畔的那個年輕人,或者是盯著對方,仿佛想要看穿。然而,那個年輕人沒有任何反應,無論聽到什,都依然低著頭,沉默不語。怎會沒有反應呢?不管是感激、不信、嘲諷、憤怒,還是別的,在聽到這番話後,總應該有些情緒上的變化,不是嗎?
藏書樓依然一片安靜,或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老公公沒有接著什,也沒有宣讀旨意,而是任由安靜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個年輕人終於抬起了頭,望向窗外那片清冷的秋色。
距離書陵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三時間,他的臉色還是那樣蒼白,明顯瘦了很多,神情卻依然很是平靜。
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悲傷與憤怒,看不到惘然與無措,隻是平靜。
清稚的眉眼,因為若有所思而變得更加沉穩,不是以往世人評價的少年老成,而是真正的成熟。
一夜的時間,經曆了那多事情,穿越了生死,見到了那多或者醜陋、或者壯麗的風景,任誰都會變得成熟起來吧?
想著這些事情,林老公公望向那名年輕人的眼光,不期然帶上了些許憐憫。
那封明黃色的聖旨已經從他的袖子取了出來,沒有展開,而是像道槍一樣,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你知道我今來國教學院要做什。”林老公公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道:“我要把娘娘的遺體帶走。”
藏書樓依然一片安靜,秋風從窗口灌入,在書架與地板之間放肆地來回著。
“然後呢?”陳長生道。
三三夜的時間,他沒有進食,沒有飲水,沒有張嘴,直至此時。
他的語速很慢,聲音很幹澀,就像是被太陽曝曬了三個秋的沙漠。
“你終於開口話了。”
林老公公看著他道,聲音有很多的感慨。
陳長生搖了搖頭,道:“我先前就過話了,如果我不開口話,你怎能進到這?”
這句話的時候,他依然望著窗外,窗外是那片正在變黃的草地,那片微寒的秋湖以及湖畔的大榕樹。他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沒有任何情緒,神情很認真,沒有任何嘲弄的意味,因為這隻是很冷靜客觀的明。
然而,林老公公有些無法適應,覺得胸口被堵住一般。
這是事實,雖然有些無意義,但終究是事實,就是他讓蘇墨虞打開了國教學院的院門。
與林老公公沒有任何關係,與那封聖旨也沒有太大關係,隻是他想要話了。
就像三年前,李子園客棧某個少年的那樣,陳長生和徐有容,都很讓人無法可。
樓間再次回複安靜,直到林老公公再次開口。
“是的,但你終究還是開口話了。”他看著陳長生道:“就像終究不是所有人都會與國教學院同生共死。”
“國教學院不是摘星院,沒有太嚴格的院規,也沒有什道德準則,這隻是一個學習的地方,有什資格要求這些?”
對那些離開國教學院的師生,陳長生沒有任何恨意,也不覺得需要向這位老太監解釋。
“然後呢?”他看著窗外的秋景問道。
這是重複,也是加強,更重要在於,這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把聖後娘娘的鳳體接回去後,自然是風光大葬,不……當然是國葬。”林老公公麵無表情道:“雖然在我看來,妖後更應該被挫骨揚灰,扔進臭水溝,但她畢竟是先帝的元配,是陛下的生身母親,身份地位在這,你不需要擔心這些問題。”
陳長生依然靜靜看著窗外的秋景,道:“我已經把她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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