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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殿前的眾人聞言微驚,白石道人則是精神一振。
陳長生昨日便入了汶水城,傍晚時分,汶水道殿便奏樂昭告下,唐家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偏偏這個時候,唐家來人了,而且來的正是傳聞已經手握唐家大權的的二爺。
很明顯,唐家在道殿有眼線,知道白石道人已經事發。
唐家二爺這樣的重要人物立刻前來拜訪,就是要保住白石道人的性命。
眾人望向陳長生,想要知道他的決定——是按照信的那樣,以教宗的名義直接殺死白石道人立威,還是依照教律將此事押後,同時避免與朝廷、唐家之間的矛盾激化?
關飛白望向陳長生的側臉,不知道他會怎樣選擇,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怎樣選擇。
你已經是真正的教宗,還是當年那個初入京都的少年道士?
陳長生忽然抬頭望了眼色。
此時離清晨並不遠,朝陽在汶水的那頭,離水麵也不遠。
紅色的朝霞塗滿了遠方的空,雲朵仿佛都在燃燒,和暮色並無兩樣。
他想起幾年前在國教學院,在很相似的暮色,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那次談話。
然後他想起還是在國教學院,在暮色退去後的夜色,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又一次談話。
總之那幾年,從那間叫李子園的客棧開始,他和唐三十六談過很多次話。
在那些談話,他們聊過很多事情,不是過往的回憶,而是對將來的展望。
暮色,國教學院的湖泛著金光,那尾吃的太飽的錦鯉向著腐爛的黑泥漸漸沉去。
他們不要這樣活著。
當時軒轅破在湖的那邊用自己的熊腰砸樹。
唐三十六對他,不管秋風還是春風,我們還年輕,那就由著性子過。
現在軒轅破回了白帝城,早已沒了音訊。唐三十六也沒辦法再由著自己的性子想罵誰就罵誰、想罵人十八代祖宗就絕對不會隻罵十七代,因為現在他被關的祠堂供的都是他自己的祖宗。
在另外那次夜色的談話,唐三十六對他你以後是要做教宗的。
他教宗不好當吧?
唐三十六當然不好當。
唐三十六還對他,國教學院以後就是他做教宗的根基,所以才會對國教學院重新招生如此熱衷。
這個家夥早就已經把現在的事情想到了,一直都是這個家夥在幫他安排處理很多事情。
現在輪到他自己來做決定、處理,才發現原來確實很不好做。
……
……
陳長生收回視線,轉身向道殿走去。
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非常明確。
白石道人非常震驚,暴發出了全部的力量,如狂風一般疾掠,向著神門他的身影追去,想做搏死一擊。
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碰到陳長生。
南客依然站在他的身前,神情癡呆地盯著他。
在他的眼,這個姑娘就像個真正的惡魔。
三聲沉悶的響聲,淩海的鐵尺,桉琳的衣帶,折袖的魔劍,近乎同時落在了白石道人的身上。
白石道人倒在了神門的門檻外,全身骨頭斷裂,血水灌進肺部,幽府破碎,再難站起。
他的眼睛滿是絕望的神情,臨死前的大恐慌與不甘盡數化作一聲厲嘯,便要迸唇而出。
他要通知樹林外的唐家二爺,快來救我!
遺憾的是,他沒能發出這聲厲嘯。
就在他的嘴剛剛張開的那瞬間,一塊抹布便被閃電般塞了進去。
汶水主教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的左手把一塊抹布塞進了白石道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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