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陽縣城的民眾依然跪在長街兩側,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
“都散了吧,想來大家都還有很多活路要做。”陳長生道。
當年寒山下的鎮開始,他便有了被信徒集體跪拜的經驗,但到今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換句話,所謂不習慣就是靦腆或者羞澀,所以他的聲音有些低,無法讓更多人聽見。
“趕緊都散了!該開業的開業,該上工的上工,該上學的上學!”
唐三十六對街上的人群喊道。
他的聲音很大,神情很自然,仿佛自己才是教宗。
自然沒有人聽他的。
很快,奉陽縣令便調了兵士過來維持秩序。
長街兩側的民眾站起身來,卻沒有走,死死地盯著陳長生,臉上的情緒非常多樣,敬畏、虔誠、熾熱、激動,不一而足。
對這些偏僻城的民眾來,這輩子可能就今這次機會能夠親眼看到教宗陛下,哪願意離開。
奉陽縣城道殿的教士也趕了過來,但他們與普通信徒也沒有太大區別,見著陳長生便緊張的不出話來,道袍瞬間便被汗水打濕,雙腿比肖張還要軟,哪能起到什用處。
那些青衣道人與朝廷高手也沒有離開。
唐三十六看著他們道:“怎?難道你們想在數萬人眼前行刺教宗,以成就千古未見之愚蠢壯烈局麵?”
如此刻薄、嘲弄、粗礪的話,卻自有用處,因為誅心誅的太明,明到所有人都能聽懂。
無數道民眾憤怒的視線,落在了青衣道人與朝廷高手們的身上,當然那些官員也沒能幸免。
官員與朝廷高手們退到了遠處,神弩營去掉弩機以防被視為不敬。
那數名青衣道人站到了十餘丈外,但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長生拿出了些藥丸。
戶三十二去七寶寨要了碗清水。
肖張接過,就著那碗清水,直接把滿滿一捧藥丸咽了下去。
陳長生猶豫片刻,道:“那藥是三的量。”
聽著這話,肖張臉上的白紙嘩嘩作響了起來。
“沒風啊,難道是鼻息?不愧是逍遙榜強者,生氣居然都這大動靜。”
唐三十六很認真地道。
換作以前,他也不會怕肖張,更不要現在。
這三年老宅與祠堂的幽禁歲月,尤其是後麵這半年,著實把他這張嘴給憋的太狠了。
不知道什時候,唐家少爺和蘇離很像的事情,在大陸流傳了開來,肖張知道和這個家夥鬥嘴沒有什好處,懶得理會,對陳長生道:“你不要指望我會給離宮賣命。”
“命這種東西,當然不能拿來賣。”陳長生道。
唐三十六在旁道:“誰不能賣?你考慮過我的偶像兄怎生活嗎?我在祠堂的最後那張牌怎打?”
陳長生看著他,沒有話。
唐三十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明白,不會再隨便話。
陳長生看著不遠處那些青衣道人道:“有罪無罪,都是朝廷的一句話,我能赦免他們加在你身上的所有不實之罪,但他們隨時可以給你安上新的罪名,依然不停地追殺你。”
肖張道:“當年在洛水出槍的那瞬間,我沒有想過這多,那現在我就不需要想了。”
“你的傷太重,而且太多,需要調養,所以我想給你安排一個地方暫時避避風頭。”
陳長生對他道:“我不是王破,與你之間沒有任何恩怨情仇,你不需要回絕我的好意。”
肖張沉默了片刻,道:“其實我想過找個地方避一下。”
被朝廷追殺了整整三年時間,哪會不覺得疲憊,他再如何囂張,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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