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關於陳生生的一切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貓膩 本章:第1119章 關於陳生生的一切

    商行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臉。

    但他還是覺得很陌生。

    因為那與他平時在鏡子看到的自己的臉很不一樣。

    沒有人知道商行舟究竟是一個什樣的人,大概隻有餘人比較清楚。

    無論唐老太爺、寅或者陳長生,都不是很了解。

    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不親”。

    商行舟與自己的師弟不親,與老友不親,與自己的徒弟也不親。

    他和整個世界都不親近,雖然主動或者被動,他要帶著這個世界往前走。

    都黑袍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人物,其實最早那數百年,他更加神秘。

    他比黑袍更能隱忍,更加低調,或者更無所求。

    如果他願意,他的畫像絕對有資格被掛在淩煙閣,而且會排在很前的地方。

    但他依然選擇留在黑夜,不見陽光,也不與人打交道。

    那數百年,他扮演著各種角色,擁有著無數張臉。

    或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經常會照鏡子,如此才能確認今自己是誰。

    漸漸的,他習慣了與鏡子的自己對話,直到不再需要扮演別的角色之後,依然如此。

    他一直把昊鏡帶在身邊,直到今年才讓徐有容帶去白帝城,然後在那場戰鬥破碎。

    他比任何人都更要熟悉自己的臉,所以這時候才會覺得很陌生。

    這張臉有些憔悴,沒有了平時的英氣,所以顯得蒼老。

    最重要的是,眼神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平靜。

    挑起的眉與故作冷漠的眼之間,王霸之氣一覽無遺,看著好生愚蠢。

    就像當年那位年紀最的王爺,在百草園扭曲著眉眼,在叫囂著什。

    最終還不是被亂箭射死了。

    嗯,楚王死的時候,也是滿臉血汙,很難看。

    接下來自己去哪了?

    是的,我去了皇宮,把陛下的意思轉告給了太祖皇帝。

    太祖看似肥蠢,其實絕頂聰明,怎就看出了自己的殺意呢?

    陛下實在是太過仁慈,那夜就該殺了王之策,何必留他一命?

    沒了他,難道就敗不了魔族?真是莫名奇妙。

    陳玄霸那般驚才絕豔,楚王那般雄才大略,陛下不都是忍痛滅了?何惜一個書生?

    商行舟的思緒從過去飄了回來,視線也從遠方收回,落在了陳長生的臉上。

    陳長生的臉上也有血,但不知道為什,還是顯得很幹淨。

    而且這張臉很平靜,在上麵看不到任何畏怯。

    商行舟有些生氣。

    陳長生的那句話讓他很不舒服。

    陳長生的平靜更是讓他無法接受。

    他問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陳長生道:“師父,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怕死。”

    十歲那年,商行舟對他了那句話後,他難過了很長時間。

    有很多個夜晚,他蒙在被子偷偷地哭。

    隔著被子拍著他的背哄他的是餘人。

    但商行舟在一牆之隔的房間,又怎會不知道呢?

    “但是想的次數多了,怕的時間久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陳長生接著道:“起來,這還真要感謝您為我安排了這樣的人生。”

    商行舟道:“那時候你確信自己活不過二十歲,每都是在向死而生,自然容易戰勝恐懼,如今你已逆改命,能在世間逍遙千年,甚至有很大機會能見大自由,那你為何依然不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懼還是如何,大概也隻有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陳長生道:“我會幫助您看清楚自己,您也可以幫助我看清楚自己。”

    他人是地獄。

    死亡是明鏡。

    可以正衣冠。

    可以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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