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無憾事作者：心淡如水

等靈車來了後，我想去送奶奶，聽人說現在殯儀館是要給死人化妝的，那樣奶奶肯定又是個美人了。但由於人太多，最後我就沒堅持。那就不去吧，這樣也好，在我心裏，奶奶永遠是呆在這個家，連遠門也沒出去過。奶奶最後化作成了一道煙，剩下些骨灰，藏在離大伯墳很近的地方。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去看望她。因為我答應過她，要把她的故事寫出來後，再去看她的。覺得她是很有故事的人，但真正下筆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的社會閱曆不夠，寫得很是浮淺。二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寫，甚至用第幾人稱去寫。構思了多年，女兒都已經十幾歲了，本來都打算放棄的，但發現女兒身上的毛病很多，不懂生活的艱辛與不易，所以還是決定寫出來，一是緬懷奶奶，二是想給女兒講一個老人的故事。這個老人智慧、堅韌、艱辛、痛苦但不絕望地活了一生，也就是對生活態度的故事吧，同時也希望給一些處於苦苦惱的人一點安慰吧。三子口述：奶奶走了，天很冷，是華梅大姐來學校告訴我的。我心情很平靜。她讓我先去市醫院，和大姐二姐一起回家，她就先回去了。下午三點多鍾，我們姐妹三人到家，天很冷，心更冷。大家都帶著白頭，如果可以，我不想帶，但別人給我帶上，我也沒拒絕。進屋的時候，大堂裏放著奶奶的遺像，她真的很美，是種慈祥的、冷清的美。大姐二姐在痛哭，我沒哭，雖然眼裏有眼淚，把頭往上抬了抬。姑姑掀起了奶奶臉上蓋著的黃紙，她沒有痛苦，一如以前睡著了一樣，隻是臉上缺少血色而已。媽媽知道我後來跟奶奶關係很好，讓我不要傷心。我說沒事，奶奶隻是到另一個地方去跟人團員了。晚上我們一家守了夜。第二天上午，我在外麵洗盤子，忽然看到媽往屋裏跑，說：“你爸哭暈過去了。”其實我一直擔心爸，奶奶和爸爸基本就沒有分開過，他們的感情不是我能想像出來的，爸這次真沒喝酒，我就感覺他走路往前衝，有時會兩隻腳絆在一起，我一直留意著。我一聽，也往屋裏衝去，屋裏好多人，我擠進去，一看到頭發，就知道不是我爸，原來是二伯。有人給他掐人中，一會他悠悠地醒來。忽然裏屋裏傳來一聲低泣地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爸。忙推門進去，爸在媽懷裏哭得好無助。我問：“怎麽啦？”媽媽紅著眼說：“他們讓你爸親自到他們門前跪著請長輩來。”我說；“換個人不行嗎？”爸一聽，哭得更厲害了，說：“讓你二伯和五叔去，他們不答應，非得我一步一跪去請罪啊，說都是因為我的原因造成的。三子，我不甘心埃”我說；“媽，把爸看好，不要讓他出去。”然後我出去了，還把房門的鑰匙轉了兩圈後放在口袋裏，然後出去了。看到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坐在桌子旁，義憤填膺地說著什麽。我走過去，兩手往桌上一撐，盯著他道：“就是你出的餿主意讓我爸跪著上門去請的？”那老頭一愣，可能沒想到會有個小姑娘會來向他發話。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麽人，說明我們根本不熟，你呢，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我奶奶活著的時候，沒要你幫過忙，她死了，有人給她抬棺材，所以也不要你幫什麽忙。”他一聽，拍著桌子喊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們的小姑爹。你是哪家的娃，竟然敢跟我這樣說話？”我也用右手使勁地拍著桌子，指著他道：“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平時就是一副嫌貧愛富的樣子，現在倒裝得道貌岸然起來了。你有什麽資格來指派我們家做什麽事啊？我告訴你，我是奶奶的孫女，是這個家的一個分子。那些沒長輩子樣子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尊敬這兩字。”大家聽到動靜，也紛紛過來拉架。童大爹說；“三子，沒辦法，她們是長輩。”我說；“行，那我去請她們，我推著車去請。她們歲數大，腿腳不靈便，眼睛看不清，如果走路跌一跤我家可賠不起。”那個小姑爹的人一聽，又大喊起來了；“她們昨天上午還來看你奶奶的呢，你不是咒她們身體不好嗎？”我一聽道：“哦，那更好了，連接都省了，看來身體好著呢，耳朵應該也沒聾吧，原來是故意擺架子，為難我家的埃”小姑爹道：“你奶活著的時候人家來看他，死後小輩就應該去請。”我一聽，指著他罵道：“你不就是這兩天才比我奶奶多口氣嗎？神氣什麽東西啊？小心你一口氣上不來。”這下他真的是氣得跳起來了，大家就開始把我和他拉開。我說；“你們讓我爸去請，行。但我要告訴你們：這個門是我家的，有我的一分，她們即使以這種方式被請來，也進不了門，否則你們就順便給我和奶奶一起辦喪事。”不知誰從我的口袋裏把鑰匙拿走，爸出來後，讓我回屋去。我說：“為了大家順利把我奶奶送走，我就少說幾句話。第一，你們都不是法官，沒資格就事論事。那都是家庭矛盾，得把事理順了，理清了，如果一味地和稀泥，讓人不服。如果你們認為都是我爸的錯，去認罪可以，但隻要人長著眼睛，應該早就知道誰對誰錯。拿奶奶的死逼爸就範，我就想問還有什麽資格坐在這，還一副公事公辦樣子呢？第二：一碗水要端得平，去請長輩是晚輩的事，二伯和五叔都可以去請，為什麽非要我爸，這是故意找茬，難不成我們王家就應該任人宰割，是嗎？童大爹，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我奶奶活著的話，她會不會同意讓我爸跪著上門去請罪？”可能就因為這句話，王家人都鬧開了，這次他們一致同意說那長輩他們愛來不來，不來就算了。那個小姑爹一看不對勁，也不喊叫了。然後我被領進屋裏，還有人指著我，嘀咕著小聲說那是王什麽的，看來這次我又出了風頭。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爸進屋，可能是怕我再生事吧，對我說：“等會你五叔去請他們。你五叔出門時，他們也從家門口出來，大概到路中間就碰頭了，碰頭後我們全家一起出去迎接。”我說；“隻要合理就行。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晚輩還是得有晚輩的樣子。”爸把我抱著懷裏，有些疲憊地歎口氣，我也抱著他說：“爸，撐住，等把奶奶送走再歇。要不然奶奶會不安心的。”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身邊四個孩子，隻有寶誌在身邊，真是想那三個孫女也在身邊埃大娟已經結婚懷孕了，二娟工作剛剛穩定，三子已經高三了，連寶誌都已經初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走，還是耽誤她們時間了。她們的樣子已經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中了，帶著大娟到地裏幹活，二娟背著個一竹簍的豬菜從外麵回來，三子蹦蹦跳跳，唱著歌，就像是發生在昨天。我的一生已經無遺憾了。四子給我掛水找靜脈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我把死後要請的人都告訴他了，我知道有的人即時我不說，最後還得要請，就由他決定吧。娟子媽給我翻身的時候，我把那套銀鏈子交給她，讓她拿著，婆媳一場有個念想。自從把錢給玉梅後，我沒事的時候就把銀鏈子拿出來，摸著它心裏默念我的祝福，希望娟子媽以後能大吉大利，多享些福分。早上，四子又來給我掛水，我對他說：“想大娟了，你讓他們回來看我吧。”最後四子可能沒找到靜脈，就沒掛水，跟我說手上都是青，今天就不掛了。吃完晚就去乘車了。他出去一會，我就感覺氣不夠喘，恍惚間看到我自己穿著八十歲的喜服，熱熱鬧鬧地，我坐著那眾人向我賀壽，裏麵還有連生，他好年輕，還是他走時的樣子，後麵還有大洪，他們也來了。當時，我也隱約聽到四子帶著哭泣叫我，“媽，媽”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連生向我伸出聲，我慢慢地把手伸向他，洪子跟在後麵，說：“媽，我給你準備了一間新房子，以後我來伺候你和爸。” 一位老人，曆經生活的各種艱辛，心裏的各種折磨與苦痛。但仍然對生活充滿希望，當然也有人生的感悟。 閱讀一生無憾事最新章節請關注（ ）